来到宴会厅,沙千雄请郑锋入座。
宴会厅不小,里面摆有六套桌椅,最大的一张圆桌可供二十余人就坐,可见人坐满时的热闹场景。
但此时此刻,偌大的宴会厅里,就空荡荡地坐着两个人。由于酒菜均已上齐,所以连进屋服侍的佣人都没有了。
厅内灯火摇曳呼暗呼明,一如郑锋此时的心境,无有旁人打扰甚是轻松,但与沙千雄对坐而视却不免觉得剑拔弩张。
入席之后,郑锋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摆在身前的清蒸石斑鱼,沙千雄则拿过酒坛子开始给二人斟酒。虽然其间你一言我一语,但聊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客套话。
酒过三巡,沙千雄冷不防道:“郑大人,沙某斗胆,喊你一声世侄,不知大人介意不介意?”
郑锋美酒下肚,显然也有点放松了警惕。但突然听得沙千雄这么一问,当下一个激灵,心中疑云密布。
世侄?这可就奇了,难不成你和我那没见过面的老爹认识?但这不可能啊,我现在这个县令的身份是假冒的啊,难不成你沙千雄认识的是那个死去的郑县太爷的爹爹?那就更奇怪了啊!故人之子被我谋杀,你居然还能坐视不理?!
沙千雄见郑锋脸上稍有异色,当下哈哈一笑,拍了拍郑锋的肩膀,道:“世侄莫要担心,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但我沙某向来守口如瓶,只要你还是我世侄,这些话我自然是会带进棺材的。”
郑锋也笑了笑,暗自忖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什么叫“只要你还是我世侄”?你这话不就是威胁我给你当一辈子侄儿呗!哪一天不当了,你就要说出去告密呗!还真是个老狐狸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郑锋嘴上却道:“侄儿知道了。”
沙千雄点点头,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有些小秘密当伯伯的也就不瞒着你了。”
郑锋道:“世伯请讲,侄儿洗耳恭听。”
沙千雄道:“这第一件事嘛,那位被你干掉的郑文才郑县太爷,本就是个捐官的,家底子也不算很厚,全家老小亲朋好友都被我打点过一遍了,这个你就放心吧。即便是他们要闹,那也翻不了天。”
郑锋点点头,道:“多谢世伯照顾。”
沙千雄又道:“这第二件事嘛,这定海县自立县以来,有过不下十任县令,不过每一位都只做了几年便不做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郑锋摇摇头,道:“世侄不知。”
沙千雄道:“还不是因为这些穷酸书生骨气太硬不听劝,所以无一例外,都被我沙某人给处理掉了。不过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世侄你居然来了,那就最好不过了,反正都是一家人,脾气秉性也都相投,做起事来应该会方便很多。”
郑锋道:“世伯放心,侄儿一定好好配合。”
沙千雄又道:“这第三件事嘛,二十年前我曾与你爹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你尚在襁褓,所以对过往历史可能不太了解。当年你爹英姿勃发豪情万丈,我和你爹一见如故,对你爹更是敬仰三分。想来,年少时我与你爹时常一起结伴畅游东海,有时候甚至还秉烛夜谈,畅聊宏图壮志。哎,只不过,只不过……”
沙千雄说到此处,似是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许多过往,不免心中悲痛,一时间竟哑然失语,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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