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二年三月初,洛阳西城羽林军营地,沉浸在一片惋叹和怒骂声中。
“奉太后、皇帝诏,接太傅、丞相令,传元领军、孟监将命,洛下各军将于三个月后大阅演武。在此之后,每半年一大练,每三月一小练,用考核的实际成果,检验平时的努力。今后按照训练的成绩,优胜者加以拔戳,庸劣者处以惩罚,严格遵行。”幢将屋内,赵青雀捧着个刚刚接到的文书,对着手下的队正们宣布道。
“什么,不会吧?”向来不安分的黄队长,第一个愁眉苦脸得跳出来。
“我刚才从孟监将那里过来,岂能有假?”赵青雀苦笑着,其心态也好不到哪去。
“照这样每天练来练去,能顶个什么用处,反而让三军将士疲敝于内,把精力都耗费在鸡毛蒜皮上。战场之上,靠的是大家精诚合作,和平时的假把式有何关系?幢将,这军令也忒过分了吧?”反应过来的顾队正也摊着个手,条理清晰得向伙伴们抱怨着,引来一片叫好附和之声。
“此令已经颁布,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本就心里苦的赵青雀,闻言更是两头郁闷。
“幢将,你可是咱们弟兄的主心骨,可不能这样子没担当。令虽然下,也可以和各军各幢的联络联络,一起向朝廷申请撤销。”老油条黄队长,不愧为本幢的刺头首领,挤眉弄眼得怂恿着自己上司道。
“是啊,是啊!”其他的队正们纷纷出声,毫不迟疑得表了态。其实他们心里想得也很简单,大魏自从迁都入洛以来累世太平,战事虽然频繁但都只是小仗,洛下的骄奢散漫已经是积习难改。只要大伙继续团结一心抵制,此事就会和火烧张府、求情南门一样,得到朝廷的让步妥协,照样过从前的好日子。
十个队正之中,唯独阳祯全然置身事外,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走走走,还请赵幢将领个头,咱们去找其他的同袍理论去!”黄队正挥手招呼着同僚,朝前猛地跨上几步,试图将上司从座位上拽起来。那些热爱起哄者也忙不迭跟上,一并拉扯着毫无威严的主帅。
“这?”赵青雀口舌木讷,在嘈嘈杂杂的武夫中以一敌十,自是难以争辩。
“诸位,此令的确是严令,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在幢将的左后方,担任副手不久的阳祐踱步而前,高亢着嗓门打断道:“现今朝廷决议要整肃军伍,对各项军纪都着重重申,决心是难得的大。就连元乂元将军几次去抗争,连带着请动各将军和宗室勋贵说清,仍旧是无功而返,遑论是我辈匹夫呢?”
黄队长噎住了,队正们都知道阳祐的为人,相信说出这话绝非诓骗。
“纵然是朝廷一贯宽厚,此时也正是在重振军威的时候,我等绝不可作出头之鸟,惹来一身的麻烦。况且辅政有意振作,也想当于给予我等军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尤其是今后拔戳均按照能力而非家世,难道不是公正的表现吗?”豪爽示人惯了的阳祐,在晋升为幢副之后,竟然露出了如此细腻的一面,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的确如此!”众队正开始互相交谈,他们虽然还有点不信任朝廷,可还是知道对方说的在理。他们都是家境普通的底层军吏,摸爬滚打才到了这个小职位,根本比不上那些勋贵之子,生下来就自带着七品官衔。要是此事真的能够实践的话,对他们倒也不全是坏事,只是平日会忙起来而已。
“只要大家好好参与,朝廷必有厚待。”赵青雀长吁了口气,连忙笑着补充道。
“难道所有的将士都参加吗?那京城和宫城的守备怎么办?”勉强接受了这条命令后,又有人好奇得追问起来。
“朝廷有了安排,参加的仅仅是中军而已。因为考虑到还要留守,所以只会抽调部分人参加。”阳祐瞥了眼口齿笨拙的赵青雀,索性代替其回答道。
“散了散了,羽林百幢二十军,咱们怎么也不会抽中的!”听到这,黄队正嘿嘿直笑,顿时感到浑身轻松。其他人也是相似模样,个个附和着转身欲走。
北魏的军队制度,大抵是分为中军、州郡兵两块,前者便是指屯驻在首都洛阳附近的部队,主要是分为羽林、禁军、护军三部分。领军将军督率羽林驻防于皇城,由两名羽林中郎将为副手,拥有五万军队。左、右卫将军督率禁军,各有两名武卫将军作为副手,驻防洛阳城内外,拥有十万之众。护军将军的军队则屯驻整个司隶,下辖东、西、南、北四个中郎将,数额也有十万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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