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如愿以偿拿到了装修楼房的钥匙,他望着陆文鹏的汽车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消失了。现在考验他的就是如何施展手段从火中取栗。老韩并没有觉得陆文鹏多么难以对付,这是一个尔虞我诈的时代,多聪明的人也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老韩的要价中的确含有“水分”,但这些水分都隐藏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阴暗处,就像水泥和沙子被掩埋在瓷砖下一样。老韩笃信,除非陆文鹏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干活,否则很难找到把柄。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装修,跟各行各业的人都打过交道,极其难缠的人也碰到过不少,老韩自认为有把握搞定陆文鹏。眼前这座破败不堪的大楼就算用纸糊一层也能显得光鲜不少,陆文鹏毕竟是一个外行人,虽然脑袋瓜很好使,但隔行如隔山,老韩还没遇到过对付不了的人。
当两个同样精明的人遇到一起,擦出火花是必然之举。陆文鹏这幢大楼的命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要说老韩一心只想着如何蒙混过关那也有点冤枉他了,必不可少的降低成本的工作还是要做,而且要挖空心思做出最大的效果来。
首先,老韩从招标入手,跟专门负责粉刷墙面的施工队签了一份合同。要求工艺必须平整光滑不能附着颗粒,再小也不行。所有用料由老韩负责筹备,好坏先不说,他把手工费压得很低,每平米只给一块二。尽管条件非常苛刻,但由于面积庞大,还是吸引来不少参与者。大多都是新入行不久的陌生面孔。老韩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因为他深谙装修行业底层的生存之道,只要有口饭吃,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是会拼命的。
不得不佩服老韩有着独到的眼光,他找了几个农村来的二半吊子铲墙皮和打磨,手艺自然是惨不忍赌。但老韩只是口头上埋怨了两句,放任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结果才刚干了两层楼,就被前来监工的陆文鹏率先提出了异议:“老韩,你的人会不会干活?你看墙面坑坑洼洼的,这可不行。”
老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叫来施工负责人,当着陆文鹏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说:“陆老板看了你们的活很不满意。好了,你们收拾收拾立马给我走人!”
施工负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瘦高个,满脸不服气的嚷道:“这墙的砂浆已经老化了,根本磨不平,我早就跟你说过。韩老板,你做人要讲良心!”
老韩似笑非笑地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要不然你走,我给你应得的酬劳;要不然咱俩一起走,我拿不到钱你也一个子儿没有。”
瘦高个一时哑口无言,郁闷的蹲到一边抽烟去了。陆文鹏暗自佩服老韩的果决老辣,同时也搞懂了几分他敢于低价接活的原因。陆文鹏不无担心地说:“老韩,一个人员,一个工期你可拿捏好,别耽误我的事。”
老韩笑着点头说:“陆总放心,我马上招几个手脚利索的干,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等陆文鹏一走,老韩掏出一盒烟递给瘦高个,唉声叹气地说:“你看这活是人干的么?只要挑出一点毛病我一分钱都拿不到。叫你的人停工吧,现在干了也是白干。小伙,给你两条路:干过的墙面工钱减半我另外找人干,或者你们现在返工做到我要求的标准为止。”
瘦高个瞪着眼嚷道:“韩老板,我们走可以。但这么辛苦干了两天,你不按事先说好的价钱结账,我没法跟他们交代。你这样做事可不行!”
老韩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瘦高个,说:“这是给你一个人的。你怎么去跟手下人解释我不管。要是嫌钱挣得少,你也可以把墙面的活都干完,我可以不要求质量,但刚才来的那个人如果还不满意,我能给你的钱还是要减半。小伙,我们都是替人打工的,没人可怜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瘦高个没有接受老韩的钱,大概是觉得有些“扎手”。
老韩已经看准了这几个人是棒槌,不知从哪儿学了一点三脚猫的手艺,居然就敢出来揽活。因此在心里有恃无恐,打算吃定了他们。瘦高个想了半天,咬了咬牙问:“韩老板,那我们把墙面的活都干完,最低你能给多少钱?”
老韩也装模作样的扳着指头算起来,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这样做无非是让对方觉得自己也纯属事出无奈。他给瘦高个点上一支烟,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全部的面积不到三万平米,我给你按三万算。你们能拿到多少心里有数。如果想继续干下去,质量不能再这么差了,不然我没法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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