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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虽地处北方,雪下的却不多,有“十冬九旱”之说。

这夜,九云城难得下起雪来,雪花很大也很柔软,落在手心结成一个个晶莹的小水珠。

一个身材魁硕的半百之人,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在雪地上站了已有一个时辰,肩上的雪落了三寸多高。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家主人久居云都,你这等到天亮也没用啊!”

“再去通报!”

“嘿!你个老家伙!敬酒不吃是吧!”

“告诉那老小子,我姓韩!”

“你都说四遍了,我家主人不认得姓韩的呀!”

“你是去云都问过他了?”

仆从咧了咧嘴,正不知如何答话的时候,一位与韩富年纪相仿的人推开了府门,“韩老狗,你是一到冬天就没骨头啃吗,到处狂吠!”

那仆从腿一软差点栽进雪地里,我的妈呀!先生竟然会骂人!

但见此人,比韩富瘦一圈,但也只有一圈。他穿着朱红色的紧身棉袍,绣着如晚霞一般的精致花纹,暗紫的腰带中间嵌着眼珠大的云纹玉石。此人相貌,不是一般的富贵之态,斜眉重目透着不凡的英气,头顶的金蟾宝簪更是把整个人衬得富雅超群。

韩富二话不说,抖落身上雪花,重步走入府内,那牌匾上赫然写着两个沉厚端庄的大字——

陶府。

这夜风雪打窗,细密的雪纱仿佛要钻进每一个缝隙,屋中不止静谧,气氛还有些沉重。

红炉茶沸,二人相对而坐,煮的正是世所稀缺的“千山春叶”,云州没有这样的茶叶,连盛产茶叶的雍州都很少见。

“这最后一壶千山春叶,好过了你了。”

“再去拿点,我带走。”

“啥?”

“你陶猪头的最后一壶,起码还有十壶!”

陶大朱一边气着一边还要给他斟茶,“行,剩下的都给你!”

韩富喝了一口,叹声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你找我干什么?”

“你躲我干什么?”

二人忽又各自不说话了,你一口我一口喝着茶,似是比酒还要尽兴。

过了半晌,陶大朱道:“当年的事你我已互不相欠,你若还要提可就没有意思了。”

“你我都是这个岁数了,纵然相欠也没有追的必要了。”

陶大朱急道:“你还有何不能释怀!”

“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说谁欠谁!”

“茶别喝了,赶紧滚!”

“要是跟你算旧账,我能不带把刀?今天找你是为了我一个学生见习的事情,就放你这了,把茶叶给我,告辞!”

“你等等!”陶大朱冷眉一竖,“管清月前跟我说过,你那商学院的人都去六合坊见习,你给我搞来一个,是添堵的吗?”

“六合坊不合适。”

“怎就不合适了?”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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