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看着手里的几页纸,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连卷宗都能借阅出来,上面还有着当事人和证人的签字画押。
原来事情的经过,乃是源于昨天早晨,小川他爹赵武元,去还码头船夫朱二的船钱,中午便传出朱二死在了自家船上,跟着赵武元便被压入衙门。虽然卷宗上赵武元一再否认杀人,可从各方面的证词来看,对其极为不利。
最先发现朱二之死的,是他的娘子王氏,关于王氏的证词,里面出现了这样一段描述:
“十月初六,相公早起出船,奴家在家烧水做饭,约莫巳时左右,听见敲门声,之后便听见相公好友张成,在外喊叫奴家,开门后,询问相公所在,说是有急事,奴家不敢耽搁,便带着张成去了码头,之后便在船舱中看到相公倒在地上,头上满都是血,船桨丢在一旁,同样沾满血,奴家与张成连忙上前查看,可是相公已经没了气息…”
之后便是衙差在码头附近寻找几个船夫的取证,皆看到了一早赵武元和朱二在一起,且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据赵武元自身供诉,争吵的原因,仅是没有清理干净船舱中的黄豆,朱二多要了几文钱的补偿而已。
案情看似简单,无论从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人证方面皆是直指赵武元,就连先期审理此案的府丞陈词上,都倾向于赵武元就是凶手。
林翊将卷宗递给许老,摸着下巴,端起酒杯,却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只得从酒壶中为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泯了一口。
几个老头将卷宗传阅一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于这种情况,他们也是无能为力。虽然都曾身居要职,官场上也有不少的朋友,可都是有些底线之人,自然不会动用关系来徇私。再者,几人与林翊本就只是萍水之交,更谈不上这位赵武元,见都没见过,谁会没事找事,给自己身上揽麻烦,一时间,包间内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老放下手里的卷宗,犹豫片刻之后说道:“言其,这件事上,老朽本不应该说话,不过还是要劝你两句,此人与你,也就是邻里之情,而且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季老看来是真的惜才,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许老见林翊沉默不语,以为他还是不甘心,便说道:“要不再帮你找人去核实一下,多走访一些证人,看是否能找到其他方面的证据。”
出乎几人意料的是,林翊摆了摆手,从季老手中接过卷宗,再次仔细的审阅了一遍,继而将其摆在桌上,环视一圈众人,指着上面的一句证词问道:“几位怎么看王氏这句话?”
许老几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收起心中疑惑,这才看向林翊所指的地方:“…之后便听见相公好友张成,在外喊奴家…”
“这句有什么不妥?”片刻沉默之后,又是季老率先开口问道,他想了一阵,也没看出这句话的特别。
其余三个老者也是纷纷点头附和,表示没有看出来问题,四人更是面面相觑,在一个年轻小子面前,颇有些感觉智商不够用。
林翊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断言道:“凶手是张成!”
“为何?”
听着几人异口同声的疑问,林翊心中感叹,没想到前世交了个心理学的女朋友,竟然会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如果张成不是凶手,他为何敲门时,直接呼喊王氏!显然是他早已知道朱二已经遇害,不在家中。”
林翊一番解释,四人恍然大悟,各自摸着胡须连连点头,心中同时错愕,这份细腻的观察,缜密的逻辑,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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