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与宫月和江萨尔道别后,扬鞭策马,沿着官道一路向辽阳府急行。
连赶三日,离辽阳府约有五十里,远远见寒烟里有个白茫茫的水荡,此时人困马乏,苏秋便到水边歇脚饮马。这时,两个蓬头破裳的汉子驾着一辆牛车来到水边,从车上抱下一大捆衣服在水里洗涤,片刻后竟将大半个水荡染成血红色。
“敢问二位大哥,为何有这么多沾满血迹的旧衣服?”苏秋向两位汉子打招呼道。
“这是从城南屯兵场拉来的旧衣服,因为都是从被杀之都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自然沾满血迹。”一个年轻的汉子道。
“何必多嘴,自找麻烦。”那年老的汉子扯了扯那年轻汉子的衣襟道。
“人在做,天在看,昧着良心不说,也是罪过,这位小哥看起来也不似坏人,说出来又如何?”那年轻汉子不服气道。
那年老汉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自顾去浆洗衣服去了。
“这些人都是被杀的?”
“少数是病死的,大多数是被杀的。”
“为何有这么多人被杀?”
“这城里官兵经常四处抓人,抓的多是躲避战火的百姓,还有一些未有官凭的外地人,这些人一无所有,官兵便将他们捉拿起来然后贩卖为奴,现在城南屯兵场内还有一万多人,常常人满为患,便杀掉病弱之人,小吏们便让我等将死尸的衣服扒下来卖些钱。”
苏秋闻言,心中一凛,叉手辞谢了那两个汉子,起身上马,扬鞭向辽阳奔去。
来到辽阳城门口,但见城门内外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岗哨对入城之人逐一盘查。
“关引呢?”“哪里走!”
苏秋来到城门口,眼见四五位百姓因未有关引被绑了起来,向东南方押去。
苏秋来到城内,已是晌午,腹中饥肠辘辘,便找到一家酒楼,抬头一看,招牌上书“春洲楼”,苏秋步入店内,迎面见一副字画,“春州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店小二忙过来招呼道:“客官有何吩咐?”
苏秋道:“店二哥,来些充饥的饭菜便可。”
“客官是否品尝一下小店的招牌红烧河豚?”店小二极力推荐道。
苏秋微微一笑道:“上些时鲜蔬菜便可。”
店小二口齿伶俐,热情道:“客官有所不知,小店里的庖厨在前朝宫内做过御厨,宰杀河豚干净利落,绝无半点毒物,烹制河豚更是一绝,客官大可放心食用,小店每日要卖出二三百条河豚,在辽阳城绝无二家,客官定是外地客,即到此地,何不品尝一下这辽阳一绝。”
苏秋架不住店小二一番口舌,微笑道:“既然如此,来一道尝尝。”那店小二欢喜地唱菜去了。
用膳已毕,苏秋道:“小二哥,会钞。”
那店小二上前道:“河豚味道如何?”
苏秋一笑道:“值得一死。”
那店小二道:“客官哪里话,河豚之毒皆在五脏六腑和血里,小店宰杀得干净着呢。”
苏秋又问道:“这河豚五脏六腑皆是剧毒,该如何处置。”
店小二抱怨道:“小人每日皆为此事烦恼,这些杂物处理起来颇为麻烦,若是被畜生吃了,必死无疑,若是扔到河里,连鱼也会被毒死,只好在屋后埋起来,现在都已埋不下了。”
苏秋用餐已毕,走出春洲楼,悄然转到楼后,果见有片空地,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再看地面上竟寸草不生。
苏秋一边在辽阳城内四处查看,一边盘算计策。来到城北的卢仝街时,远远便看到一座红漆木雕装饰的临水茶肆,门楣上镶着四个金色大字——卢家茶坊,门口高挑一面绣着“茶仙”的杏色大旗,苏秋步入堂内,见厅堂正中悬着一副字:
日高丈五睡正浓,军将打门惊周公。
口云谏议送书信,白绢斜封三道印。
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
闻道新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
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仁风暗结珠蓓蕾,先春抽出黄金芽。
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
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
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颠崖受辛苦。
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
一位眉清目秀的茶博士迎过来道:“客官里面请。”
苏秋随茶博士走入拱门,迎面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满庭修竹,五步一室,十步一阁,虽十分雅致,客人却十分稀少。
苏秋捡了个倚窗临水坐头坐下,那茶博士端上一碟茶果,彬彬有礼地问道:“客官想用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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