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启见冯翰远犹豫不决,说道:“将军,我们已经到了哈兰海,一路上鞑靼人并没有发觉,足见将军的判断是对的,鞑靼人现在内部一定非常混乱,如果能趁机攻下鞑靼牙帐,一举将其荡平,不是比攻下克什更有意义吗?”
冯翰远皱着眉头道:“殿下,鞑靼内部虽然混乱,但之前败退的鞑靼大军必然在牙帐周围,就算对方毫无准备,以我军两万轻装骑兵进攻必然会陷入互相杀伤的消耗之局,我们辎重粮草还远在宣府,如何能取胜?”
赵承启道:“之前在宣府城下,鞑靼大军士气高昂,军容严整,将军尚能将其靼五万大军一举击溃鞑,此时的鞑靼已经元气大伤,我们大军距离他们的老巢只有五十余里,剑锋离他们的喉咙已经近在咫尺,将军为何就不愿意刺下去呢?”
冯翰远此时已有些火气,说道:“殿下此言差矣。这一剑刺下去,并要不了他们的命。宣府城下,他们被我军三面夹击,尚可丢下辎重逃回牙帐,现在他们无路可逃,只会做困兽之斗。我们现在手里就这么多本钱,能端掉克什已经是上天垂怜,想要一举荡平,就凭我们手里这点人,根本不可能。”
赵承启极是不甘心,说道:“将军为何经历一场大战后,就变得如此胆小谨慎,之前那个胆大包天的冯翰远去哪了?”
冯翰远怒道:“我胆子是大,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鞑靼此时虽然虚弱,但是我们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举荡平的时机根本就不成熟,我们的实力也根本没有优势,即便现在占了先机,但贸然进攻必败无疑,殿下莫要再做此想了!”
赵承启道:“你分我一万兵力,我去试试看。”
冯翰远更是愤怒,吼道:“如此大事,岂容殿下轻试!且不说一旦受挫便会损兵折将,万一殿下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赵承启听他把自己当小孩一样看待,也是火气大盛,吼道:“我不用你们交代,我是来沙场历练的,不是让你们当小孩子一般照料的,我也练过武艺,读过兵书,仗怎么打我心里有数!”
冯翰远见他越来越不理智,心知不能这么争吵下去,缓了口气,平和的说道:“殿下虽然武艺不弱,但缺乏实战经验。当时洋河岸边殿下遇险,若不是上天眷顾,殿下只怕已不能站在这里,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这次殿下想要孤军深入敌军巢***无情报,外无援军,人马疲惫,地形不熟,我怎么敢让殿下犯险!”
本来冯翰远是想语重心长的劝服赵承启,却没想到这位卫王殿下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本就在气头上,听他又说起自己洋河岸边遇险的事,羞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登时火冒三丈,吼道:
“上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你不用总是挂在嘴边说个不停!我今天定要证明给你看,你冯翰远用兵如神,我赵承启也不是吃素的!今天这一万人我是要定了!”
冯翰远见他恼羞成怒,心下大急,说道:“殿下,咱们在此争吵只会耽误时间,贻误战机。我并非一直揪着殿下的短处不放,只是殿下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冒险,而且没有胜算。我拦着殿下,确实是一心为殿下好,殿下一定要理解啊。”
赵承启道:“为我好为我好,一个个都说是为了我好!父皇把我派到这大漠里来,母妃也说是为了我好!”
冯翰远惊讶道:“殿下何出此言?陛下让殿下来北境历练,那是大有栽培之意,莫非殿下心中对此愤愤不平?”
赵承启不屑的说道:“说是历练,其实不就是惩罚我吗?五弟的死,父皇在心里还是怪我的,所以才把我扔到这里来,形同发配一般。”
听罢此言,冯翰远周身直冒凉气,厉声说道:“殿下万不可作此想。我原以为殿下顺从圣意是理解圣上的苦心,万没想到殿下心中竟是如此怨愤,殿下为何不早与我说啊?”
赵承启说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能去劝父皇收回成命?我早就想好了,父皇不就是以为我不行,才把我发配到北境吗?那我就立个大功给他看看,这样父皇就不会再为五弟之事怪罪我了。”
冯翰远道:“依我看,圣上并没有因为五皇子之事怪罪殿下。之所以让殿下来此,确是有意栽培,殿下万不可辜负圣上一片苦心啊。”
赵承启道:“有心栽培?齐王要是有心栽培他那个小舅子,又怎么会只安排他做个百夫,父皇要真是有意栽培,又怎么会只安排我做个参将!”
冯翰远正色说道:“殿下!殿下年纪尚小,做参将尚可,若是圣意太过偏宠,恐怕难以服众,定会招来天下人的非议。况且,自殿下来到宣府,我师徒二人可有把殿下当做一般参将对待?”
赵承启的怒气稍微小了些,将冯翰远拉到周围没人的地方,缓缓的道:“你和郑将军对我好,我心里自然知道。其实承启也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殿下担心我的安危,我也铭感于心。只是我这一击若能成功,那就是不世之功勋,在众位哥哥面前也能抬得起头。”
冯翰远听罢此言,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冯翰远以为,卫王年纪尚小,对皇子之间的争斗尚不敏感,想不到竟也有这般想法。卫王有建功立业的想法是没错的,但是此时进攻鞑靼牙帐,确实是急功近利,毫无胜算,想到此处,冯翰远又劝道:“宣府一战,斩敌两万,捷报到京,天下人定当对殿下刮目相看,殿下此时又何必急功近利呢。”
赵承启无奈道:“宣府大捷,确实是一大功,但那是你冯将军的功劳,不是我的。只怕天下人只会记得将军于洋河岸边救我脱险而已。”
冯翰远道:“宣府一战,殿下功不可没,待班师之后,我定上书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的功劳。”
赵承启道:“将军不必费心,太过刻意反而不好。眼下这不就有一件现成的功劳摆在眼前,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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