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屠推开地道口的隔板,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躺在地上呼呼的大喘着粗气,豆粒大小的汗珠沿着鬓角从额头上滴下。他缓缓的解开衣服,拽着衣襟不住的扇动以求在瑟瑟的山风中更凉快点。抖着抖着,怀里的钱袋掉了出来。从洞穿的钱袋和里面变了形状的银锭可以看出冷凝霜当时下了死手。这时惠屠才感觉到胸口有些不适,他敞开怀,几片铜板的碎片嵌在了皮肉上。他摘取掉胸口的钱,看着这包被打碎的钱袋暗自庆幸。
远处悠扬的钟声让惠屠叹了口气,他拨开树丛,顺着钟声看去,山头上一座宝塔在山雾中若隐若现。
走上一段高坡,红砖绿瓦的寺院映入眼帘,山门的匾额上三个大字“高崇寺”。黑底金字的对联分别在左右的红木柱子上:暮鼓辰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浩唤回苦海梦迷人。
“住持,门外有一受伤的施主…”
“带他到后院禅房治伤。”
听到小和尚的报告,住持停了停手上敲击的木鱼说道。
“那个施主吵着要见您。”
话音未落,惠屠气喘吁吁的闯进佛堂,仰卧在蒲团上拉着的衣袖住持道:“白,白煞,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啊,白…”
惠屠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妥,随改口道:“白堂主,白,白兄!”
这住持便是郁垒堂堂主,白煞。
任凭惠屠在一旁絮絮叨叨他始终不为所动,只是敲着木鱼,喃喃的念着佛经。
“哎呀你倒是说话啊!”
白煞斜眼看了看惠屠,嘴角微微一笑。
…
“师父,我回来了。”
“臭丫头片子你还知道回来,又野那儿去了!”苏月夕怒冲冲的走出来。见杨琳站在门口,看着她那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子语气立即变了。
“你这是怎么了?”
杨琳看见了亲人顿时泪流不止。
…
不知过了多久,赵廷玉终于看再次到了人烟。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透露着短暂的安逸。不时还会听到他们之间的交流。
“听说了吗,李横将军在河南收复颍昌府,大破齐兵,可真解气呀,让那些个吃里扒外的没骨气的东西都看看,咱大宋可不是好欺负的。”
“可不是嘛,这李将军可是个英雄人物,听说他还要传檄全国,收复东京呢!”
一旁的四川商人抢说道:“要说英雄我们蜀地吴氏兄弟那也绝非等闲,在仙人关打的十万金兵不敢出战。”
路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赵廷玉的在意,他们说的人和事全都没听说过,反倒是镇子上饭香肆意的摊铺前成了赵廷玉频频驻足的地方。他已经饿了很久了,站在摊前不住的吞咽口水,而每一家店主都把他当成要饭的叫花子驱赶,直到他看见了一个挑担卖炊饼的。
“哎,南来的北往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一声吆喝引得街市上的人驻足观看,就连眼前炊饼摊的老板也跟着张望。
赵廷玉趁机抢了老板的一个炊饼,夺路而逃。
“臭小子偷我东西,站住!”老板撇了扁担追赶。
“对不住,我会还你的,呜呜呜…”
赵廷玉边跑,边将炊饼塞满口都是,以至于说不出话来。见老板追着不放,他两步并做一步,踩着路边的摊位和行人的肩膀翻身上墙趴在房顶上。一边大口咬着手里的炊饼,一边捶着胸口噎的满眼是泪还不忘时不时的露头去看那老板的动向。直到老板在人群里找不见赵廷玉回了摊位,他才放心的探出半截身子四下观望。
方才吆喝的地方已经聚拢了一大圈人围观。中间跪坐一人,穿着半截袖子的褴褛衣衫,虽然显得落魄却很干净。
那人拿着一个陶罐,从里面抓出一把把白色的粉末在身前的木板上一边唱着一边写字。等到人越聚越多,他又拿出两只碗和一根筷子,顺手从地上捡起三个石子并提高了嗓门。
“看这儿,这边一个,这边一个,我拿着这个,一二走你!”原本盖着的一个石子的碗里转瞬间掀出两个石子,引得周围的人拍手叫好,还有的将几枚铜钱放到木板上。
那人拱手称谢,继续他的“表演”。他将三个石子放在一边,将空碗向众人展示,又将另一只空碗倒扣在上面。抓起三个石子放在手中,用筷子来回比划一番。众目睽睽之下,两只碗一开一合间,三个石子从那人手中到了碗里。又是一片叫好声和铜钱落地声。
那人跪着作揖道:“说来就来,想去就去,我这叫三仙归洞府,承蒙各位父老多抬举,山不转水转,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赵廷玉在屋顶看的明明白白。他顺着墙根下来走到那人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个人掩人耳目的三仙归洞!”
那人回头,赵廷玉不由得惊讶,却原来是个老熟人,嘉兴的立地货朱罡。
赵廷玉惊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嘉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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