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希赫苏醒了。
他沉默地穿好衣物,看着落地镜中的人影,镜子中的年轻人一头深紫色的长发,穿着红黑相间的贵族服饰,身形笔挺,容貌英俊。
但是,年轻人的面色有着病态般的苍白,身材纤瘦,看起来弱不禁风,毫无阳刚之气。
希赫看着镜中自己的双眼,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却太过于平静,毫无波动,如同人偶般没有一丝生气。
希赫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摸了摸左手上缠绕着的若隐若现的黑色荆棘和显眼的一圈疤痕,有点出神。
他名为希赫·霍华德,是黑血帝国的边境伯爵领霍华德伯爵的长子。
他对母亲只有模糊的印象,因为母亲在他五岁时,生下他的妹妹后就去世了。
而他的父亲,艾克·霍华德伯爵毫无疑问是一个正直且强硬古板的人,接过老霍华德的权力后,掌控伯爵领已有三十余年。
伯爵领位于荒凉偏僻的帝国边境,拥有监视、警戒周边的大森林,防备异族和魔兽入侵的任务,内部全面实行军事化管制。
这里禁止一般商队通行,只有军用物资的补给会定时从帝国内部送到。
因此,近年来帝都上层渐渐滋生的所谓上流风潮、高雅艺术之类的风气,在伯爵领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在麾下骑士们的辅佐和伯爵的强硬的手腕下,伯爵领内律法严明,任何罪恶都无法逃过审判。
在这里,秩序、生存、坚忍与强大是所有人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的信条,只有强大正直的骑士才能赢得名望与荣耀,罪恶与弱小是被人厌弃的。
希赫身为贵族,从小接受到良好的贵簇教育,无论是贵族礼仪,还是文化学识都无可挑剔。
可是,希赫自身的骑士之道毫无成就,即便消耗了巨量的资源,除了一点点继承自伯爵的能力外,他却至今都没能掌握骑士的力量。
作为从小就沐浴在伯爵的荣耀下的人,希赫憧憬着伯爵般的强大与伟岸,一直想成为能配得上伯爵继承人身份的人。
残酷的现实却轻易扼杀了他的梦想。
想到父亲冷漠的态度,自己妹妹的变化,从者们同情怜悯的眼神,尤其是自己的无能,镜中的年轻人嘴角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迅速恢了平静。
整理好衣服,希赫走出房门,无视了沿途仆从们低垂的眼神,沿着宽阔的走道走向中央的大厅。
站在门口,希赫稍微顿了顿,看了眼大门两侧灯光下的阴影。然后,一步步走进了大厅。
大厅两侧的宽厚的圆柱上和穹顶上,柔和温暖的光芒从白色的规则纹路散发出来,照亮了整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的尽头有一个漆黑宽大的座椅,座椅上,一个魁梧的红发中年男子身披宽松的长袍,正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刚硬的面孔,古井无波的目光看向走入大厅的希赫。
希赫站得笔直,目光直视着那男子,低沉道:“父亲,我来辞行。”
“你确定要去吗?”中年男子,希赫的父亲,领主霍华德伯爵平静地问道。
“是的,父亲,我决定了。”
“那就去吧。”伯爵低下头继续看向手中的书,没有再抬头看希赫一眼。
希赫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平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芙蕾雅。”伯爵没有抬头,随意的吩咐道,“看好他,不要让他丢了什么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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