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一凉亭中,二人执子对弈,下棋的一人虚头白发,另一人满面富贵。
老人是齐铭的父亲齐折,早年间在朝中为官,现在年老了也就回家养老,齐铭是他的大儿子,不过是在他三十岁快四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因此平日里对齐铭颇为呵护。
而那个满面富贵的中年人,他不曾入朝为过官,而是经营了一些家族产业,虽然小时候也是饱读诗书,可是现在也只剩下多年为商的精明。
“父亲,这是伯言,昨日来到休县,乃是大才之辈。”齐铭已经领着方尚走了过来。
齐折此刻正因为一步棋苦苦思索不知置于何处,现如今听到了齐铭的声音,抬起头看向方尚。紧皱的眉角舒展开来。
“伯言啊,就是昨夜被你带入府的家伙。”
“伯言见过齐老,承蒙奉知邀请,往后恐怕还要在齐府呆上一段时间。”方尚恭敬的作了一揖。
齐折早年毕竟当过大臣,虽然现在养老了,可是举手投足间还是有着一股位高权重的样子,给人生分。
“无碍,既然你是奉知的朋友,留在府中之上一段时间又何妨。”
“还有,这是奉知的二叔,齐旬,他掌管着府中的大小事务,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跟他说。”
“伯言见过齐家二叔。”方尚对着齐旬又是作了一揖。
这齐旬看着方尚,和蔼的笑了笑。“伯言啊,往后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你那里昨日不是安排了一个丫鬟过去了吗?还适应不?”
“承蒙齐二叔关心,一切都好暂无什么不妥的。”
“嗯,那就好。”
“父亲,二叔。伯言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先带他回去。”齐铭见都已经互相认识了,也不愿意久留,毕竟接下来他确实是有正事要做的。
接着,方尚也提出来告退离去,齐旬嘱托了几句照顾好身体。
待得两人都已离开,凉亭又只剩下这两位齐家真正的掌权者。
“大哥,你真要齐铭跟着孙县令,要知道你就只有这一个独苗,选择这小小的一县之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齐旬手执白子落下。
“二弟,铭儿的选择也非我能够阻止的,既然他愿意跟着这孙县令,就让他跟着吧。”齐折看着这黑子全部被围堵的局面,苦苦思索。一时也想不出来接下来该走哪步。
“大哥,我听到些许消息,孙礼想要攻打狼头山,这狼头山可不好打,而且最近也很猖獗,都劫了好几个商户的货物。”
“我是想,我可以托点关系,让这孙县令接下来办事困难一些。虽然铭儿已经做了选择,可是他还是太年少了,身为长辈我们有必要指引一下。”
齐旬这话刚落,原本一直盯着棋盘的齐折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这位弟弟,他的眼神中将为官几十年的威严全部释放出来,是那般冰冷。
齐旬有点寒颤的看着这位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大哥,这一刻他只能感到陌生。
“齐旬,铭儿没有你想得那般蠢笨,他比你要聪明百倍,甚至也比我这个为父的也聪明百倍。你若是真想搞小动作,别说骗不了铭儿,就连我都瞒不住。”
“你莫要以为你借着家族的通道将自渊送到了齐国为官,这事我就不知道了。”
“啪嗒――”齐旬握在手中的白子滑落。
齐陵字自渊,是他的儿子,也是他最为钟意的儿子,因为他从这个儿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才华。这才让他冒着风险借着家族的通道将他这个儿子送到北齐,并又花大价钱疏通关系,这才让他这儿子在朝堂中当了一个小吏。
“你,你怎么知道的?”
齐折冷笑。“公先,你莫要以为这家族的产业都交给你了,你就可以一手通天了。你就看这棋,虽然这白子已将黑子牢牢掌控,可谁又能知道这不是黑子故意的呢?”
“商人只顾得到眼前的利益,目光却不能放得长远,你知道我为何明知你借用了家族的通道却不明说吗?”
齐旬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甚至以前的那种大权在握,事事顺心的感觉在此刻全部都被推翻了。
“你们商人啊,只能传得过三代,就要没落了,而世家为何有的能够百年兴盛,就在于他们懂得下注。”
“也幸亏你有点眼光,三分天下里,北齐算得上是最为强盛的,将自渊置于北齐,也算得上是为将来留了一条后路。如今的南燕已经彻底没落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纷争就要开始了。”说及此处,齐折有些忧愁。
对于世家来说,每一次纷争开始,都会造就一批百年不衰的世家,也会带走一些世家,这如同洗牌,没落的肯定是要被驱逐的。
“大哥,你是说这孙县令能够在这次纷争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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