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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村前的小河里涨满了水,但是很浑浊,想起有很多牲畜的粪便随雨水流进了河里,更觉得恶心了,渐渐地,我们疏远了这个曾经的水上乐园。村后的槐树林,地上凡是有一个小孔的地方,轻轻一抠就能挖出蝉蛹来,蝉蛹确切地说不是“蛹”,我们当地叫做“爬蚱”,挖蝉蛹是我们的乐趣。显而易见的地方都被抠了一遍,难以寻觅的蝉蛹洞,用小铲儿轻轻铲去一层土,很快就能找到。到了晚上,用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就能发现有一些蝉蛹趁着夜色往树上爬,它们爬得很慢很慢,但是爪子很尖,很锋利,轻易就能抓破手指,我们只能捏着后背从树上取下,然后装进罐头瓶。无论挖蝉蛹还是捉蝉蛹只是我们的乐趣,就是为了好玩,偶尔也会用火烧一些,只吃后背上的那块好肉,感觉也不那么好吃,土腥味太重。捉了很多蝉蛹,怎么办呢?樊小义很是无聊,将这些蝉蛹再一个一个地放到他院子里的榆树上,只放一棵榆树上,一时间有几十个蝉蛹在树上爬,那场面何等壮观!杨军华还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一次只捉了一只,用透明的罐头瓶倒扣在桌子上,说要观察蝉蛹是如何变成知了的,昏黄的煤油灯照着,杨军华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蝉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床上了,迅速爬起来,去继续观察蝉蛹,但此时的蝉蛹已经变成了知了。此事让小小年龄的杨军华很生豆腐杨的气,埋怨豆腐杨偷偷地把他抱到床上,错过了观察蝉蛹变化的机会。杨军华还是有点出息的,一连观察了几个晚上,虽然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但是态度可嘉!豆腐杨曾就此事到处宣扬,说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去琢磨东西,长大了肯定不得了。虽然豆腐杨不懂得什么叫科学,但宣扬此事时,那种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就想夸自己的豆腐一样,虽然豆腐的品质很一般!

蝉蛹总是在夜间蜕变,之后,树上会留下很多爬蚱皮,这种皮据说是一种中药材,有不少人专门到村里收购,当时的价格就达到了十几块钱一斤,我们村有好几个人专门外出收购、倒卖爬蚱皮,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生意,却也发了一笔小财。与此同时,我们还有更多的人到处够爬蚱皮卖钱,但是这东西实在太轻,一天也够不了半两,但对村民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收入。我们也会去寻,然后卖钱,用卖爬蚱皮的钱再去买冰糕,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远没有那些大人们专一,其实,我们就是为了好玩,不仅够爬蚱皮,更多地是捉知了,捉到了知了能干什么呢,还是为了玩。

我们一人准备一支长竹竿,也就是收麦时铲麦用的,去掉铲子头就是竹竿了,农村家家户户都会有的,有时觉得有点短,就两个接在一起,或者竹竿头上绑个树枝就可以了。知了的寿命很短,年轻的知了是非常警醒和敏捷的,而年老的知了很容易捉到,有时候风吹的大了,就能树上掉下来,在地上觅食的鸡立即就扑了上去,啄几下,知了不能动了。很显然,我们要捉的当然是年轻的知了,从树上掉下来的知了对我们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还有一种知了,外形灰色,个头很小,但是声音很大,我并不了解这种知了的学名叫什么,它异常敏捷,况且一般情况下都爬的很高,颜色与树的颜色很接近,即使听到了声音也很难发现,而我们站在树下根本就看不清这种知了的准确位置。所以这种知了一般都捉不到,能够捉到的就是那种大知了。捉知了是需要方法的,爬到树上去捉,是肯定不行,光爬树的动静就能把知了吓跑喽。

我们要活一点面,揉成团,反复揉、使劲揉,然后洗成面筋,这些都是跟大人学的,有时,农村做面筋稀饭、咸汤就是这样洗面筋的。面筋准备完成,这种高粘度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捉知了的法宝。将其抹在竹竿一头,抹一点就可以,找到知了在树上的位置,轻轻扬起竹竿,悄悄地从背后靠近知了,等知了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它的背或翅膀已经粘在了竹竿上了。也有很多警醒的知了,竹竿还没有靠近就飞了。后来,我们发明了另一种捉蝉神器,把网兜绑在竹竿上,这种“神器”在靠近知了时,就要快速扑上去,但有时即使捕到了,在收杆的时候知了又飞跑了。无论是粘还是捕,我们都要仔细瞅着几米甚至是十几米处的知了,一天下来眼酸脖子疼,连看书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很多时候,我们是捉不到知了的,但总会捉到,这或许就是乐趣所在吧。

无论天气怎么热,总有可以乘凉的地方。我们不喜欢与大人们在村北槐树林或者村南小河边的树下一起乘凉,若有父母在,我们会感觉很不自在,若父母不在场,总会有一些大人们想方设法地戏耍我们,拿我们开心,出一些难题考考我们,比如,“一头牛有多少根毛”“一头牛由南向北走,突然转弯向西,问牛尾巴朝哪?”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脑筋急转弯,也有高级一点的问题,比如“,语文书”有多少个字,对我们来说,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樊小义这家伙是个死脑筋,竟然跑到家掂起语文课本数了起来,数了一会,就数不下去了,因为已经超出老师教的数字范围了。除了这些,那些大人们也会隐晦地讲一些男女笑话,我们似懂非懂,但看着那些色眯眯的样子也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所以,我们总是躲着那些讨厌的家伙。

村西的大桑树、村南的皂荚树、村东的柳树都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这些树在我们村分别只有一棵,在当时看来并无特别之处,后来才知道桑树结的果实竟然是一种高档水果;皂荚树结的那种荚竟然可以当肥皂用;而村东的柳树原来已经是畸形生长了,很多年了只长粗并没有长高。在树下,总是需要找点娱乐项目的,而这些娱乐项目也只是在这个年龄段玩玩,以后再也没有玩过。比如琉珠,也就是玻璃珠,弹里面有月牙或者其他造型,而这些月牙很多种颜色,赤橙红绿青蓝紫都有,这种玩具很便宜,不容易损坏,只有像杨军华这个爱琢磨事的家伙才会用砖头砸烂,以观察这些带颜色的月牙到底是怎么嵌进去的。通常玩法是用琉珠在地上砸个洞,再往地上撒一把琉珠,一人挑一个颜色,把其他的都弹进洞里就算胜利。这是我们经常玩的游戏,从四五岁就开始玩了,张大成是很多游戏的专家,弹琉珠也最在行,摊开手,把自己所选的颜色的琉珠放在手上,或蹲或趴,眼睛、手中的琉珠、其他琉珠与洞保持一条直线,拇指一弹,其他琉珠准确地进洞。张大成会的远比这多,比如隔空弹,还会测算角度,即使四点不在一条线上也能轻易弹进。在我们村的“琉珠界”已经无人打败张大成了,所以,后来没人再陪他玩了。这种类似桌球的游戏,每次玩完之后,我们全身上下都是土,时间长了,大拇指指甲盖被磨薄了,手指偶尔也会出血。

还有很多游戏,比如打宝,所谓的“宝”是我们当地的土语名称,用纸折叠成的四方片,打宝是男生的游戏,女生不玩,因为这个游戏全靠臂力。手拿自己的宝,甩出去,角度倾斜,别人的宝若是翻面了就是胜利,那么,别人的宝就归自己。张大成这个贪玩的家伙,依然是“宝界高手”,一天能赢一大沓,比在学校拿奖状还高兴。而我们这些输了的人,只能想办法找一些厚一点的纸,多叠一些宝,有时候连书本都撕掉,一学期下来一本书仅剩下半本,而那些用不到的但质量很好的书本,比如自然、劳动等学科,学期还没结束,都被叠成宝了。这游戏偶尔会在夏天玩,但秋冬季节较多,玩一会不仅胳膊疼,而且全身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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