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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列[崩坏]

寻找弱点,一击即碎。

程白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

在男子挥刀的一瞬间,他知道,“两败俱伤”其实就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可就在刀刃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看到了凌乱的,飘荡的蓝色轨迹在男子的身边缠绕,红色与金色的纹路在对方挥刀的左臂交织,还看到了灰色的微小粒子在他的破匕上缓缓流淌。

这种视界与他所见的真实无关,却又无比契合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比起用眼看到的,他更愿将其描述成一种超脱于他经验与记忆的独特感知。

而刚才双方刀刃的接触,也意味着双方身上灰色与蓝色粒子在他的感知里碰撞,他清晰地那抹蓝色被灰粒一点点地蚕食吞噬,以及短刀被灰粒碰撞后的破碎消融。

他的直觉告诉他,方才防下对方攻击的绝不是那把破破烂烂的匕首,自己手中的武器仅仅是为那些灰粒提供了一层媒介而已。

而且他注意到,在刚才的碰撞后,自己右手上的蓝色荧光仿佛黯淡了几分。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意味着像刚才那样的机会不可能一直重复。

但这并不影响他再一次把刀对准眼前的那名男子。

绝境的旅人找到了濒临熄灭的篝火,那么纵使他身处黄昏,也拥有一把火燃尽黑夜的机会。

场上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次,先动手的人是程白。

对方刚刚才失去了自己的武器,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反击的机会。

提步,转身,凭着自己身材瘦小的优势,程白轻松地将自己的站位调到了一个最适合刺击的位置。

尽管房间仍处于一片黑暗的状态,但程白却知道如何让自己提前适应黑暗去战斗,所以再睁眼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手中的刀刃应该挥向何处。

推手,挥刺,尽管没有再次进入到方才那种通明的状态,但程白肯定这一击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极限。

攻防转换,黑发少年挥舞着他破败的武器,最简单的招式,刺向男子最脆弱的心脏。

程白不知道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反击,但他明白,犹豫,就会败北。

在他人贪婪时恐惧,在他人恐惧时贪婪。

可就在程白自以为即将得手之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遏制住了他一往无前的攻势。

就好像方才男子身上的压迫感凝成了实质,遍布全身的压力让他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程白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对战斗的理解还停留在穿越之前你来我往的械斗阶段,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对抗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对手的经验。

在未了解对手底牌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无疑会让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方才先动手的男子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但很遗憾,程白并没有从他身上吸取教训。

少年的境遇一下子又变得糟糕起来。

他保持着那个反手刺击的姿势尴尬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地连保持站立都艰难无比。

轮椅上的老人已经重新点燃了那盏已经快烧完的烛灯,男子将带手套的右手扬起,黄亮的火苗静静地舔舐着那把崭新的长刀。

毫无疑问,现在的程白已经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又一次,男子向着黑发的少年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可这次,程白无法对他的挥砍做出任何回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银色的利刃缓缓地在自己上方落下,然后在心里想象着自己被它一刀斩为两半的凄惨模样。

“真是难看的死法。”他想。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或许在男子跟老人看来,他是逃逸已久的云中王族,身上隐藏着什么可以改变世界的秘密或手段,可只有程白自己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倒霉的异乡人而已,没有悲惨的过去,也没有幸运的开局,只有睁眼醒来就不断遭受的无妄之灾罢了。

啧,这么一想,自己可能是活的最悲惨的穿越者之一吧。

活着的时候挨皮鞭,临死之前还要挨刀子,自己穿越后的一生还真是饱经苦难的一生,好在自己的生命十分短暂,现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对,貌似活得短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程白突然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似乎男子这把刀,挥的有些......慢?

死寂的灰色,在他和男子之间悄悄展开来。

就像是浓墨滴入清水一般,这抹奇异的灰色渲染着程白能看到的一切,就连时间,也仿佛被它彻底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绪列[逆时之沙]

或许时间本来就是静止的,而一直缓缓流淌的,只不过是我们认知不全的意识而已。

男子皱了皱眉,程白的棘手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没想到,对方的绪列属性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时间”。

这种古怪位阶的继承者可谓是少的可怜,况且上一名可以操纵时间的灵蚀者已经从天灾的位置上陨落,这就意味着哪怕不需要他的干涉,眼前的少年也完全有机会继承天灾之名。

想到这里,男子看向程白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

一个更加大胆与冒险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悄然酝酿成型。

一名完全继承双位阶的上位天灾,他很乐意在有生之年为人类制造出这样值得钦佩的对手。

来吧,程白,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牺牲在不朽之路上的活祭,还是能将永生王冠彻底掌握在手的暴君。

男子手中的长刀猛然加速,原本沉寂的灰色在他的干扰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蛛网状的裂纹以他手中的利刃为源,迅速地蔓延到每一处被灰光所覆盖的区域。

老旧相片般的世界骤然破碎,超乎方才数倍的压力一瞬间全部积压在程白瘦小的身躯上。

律刃:[圣邪]

“让那些本应匍匐在你脚下的人回到他们该在的位置。”

手起刀落,一截包裹在布衣里的手臂倒飞出去。

血液,正在从少年的残缺的左臂处缓缓滴落。

可男子的脸上却并没有一击得手后的淡然,相反的,止不住的疑惑正在他平静的眼神中缓缓发酵。

他低头,一把不起眼的小刀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钉在了自己护甲薄弱的腰间。

狡兔尚有三窟,程白深谙做人还得背后藏刀的道理。

少年狞笑着,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把插入男子身体里的那把匕首狠狠地往下一拉,在听到对方吃痛的闷哼一声后,才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地上的血泊里。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有没有发展到能给这名倒霉的瘦高男子再换一个肾的阶段。

在竭尽全力挣脱了男子的束缚后,程白再也忍不住左臂处传来的痛意,勉强超着对方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后,他终是两眼一翻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战局至此结束,独臂的少年终是倒下,可获胜的瘦高男子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滩逐渐扩散的猩红液体前,那把斩断少年手臂的的长刀静静地垂停在血泊的一侧,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明明只需要简单的一刀,他就能将这个来自异乡的灵魂彻底收割,可男子仍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想要动手的打算。

良久,等到程白温热的身体趋近冰凉,轮椅上的老人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催促声时,男子才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粘血的长刀。

能在圣者邪刃下自由活动的品阶,善于伪装,足够果断,懂得策略且不失疯狂。男子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更适合他投资的目标。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带来足够的混乱,谁能成为“不朽”这件事本身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而且比起垂暮的落日,他更喜欢正午燃烧的炽阳。

寒光闪过,那盏燃烧已久的残烛这次终是彻底熄灭。

黑暗再临,安静的小屋内隐隐传来什么物体落地的声音,男子俯身,将一块颜色惨白的不规则晶体从那滩模糊的血肉里挖出,然后随手扔到少年身下的血泊中,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已经被血液彻底染红的房间。

冰冷漆黑的地砖上,一颗残缺不全的头颅死死地盯着男子转身离开的方向,轮椅上那截干枯褶皱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一根被握的变形的香烟从他的手中缓缓地滑落。

这本应是他今天点燃的第三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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