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找到林七月的时候,她在马路对面,正蹲一个地摊边,趴在摊子上,挨个瞧。
摊位卖的是手工银饰。项链、手环、戒指、耳钉,在褐色的布上摆成一个心形,衬以鲜花、珍珠。正是对女人最有吸引力的东西。
经夕阳一映,仿佛是粼粼的波光,令马路对面的袁知吾也有些心动。
忽然,有一个声音喊:“林七月。”
声音从袁知吾所在的这一侧马路响起。这声音,袁知吾听着熟悉,他扭头看了一圈,没发现是谁。
林七月听见有人喊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眼镜盒,戴上眼镜往这边看。
看见袁知吾,她高兴地挥了挥手,还取下眼睛给袁知吾比划——用你给的钱买的。
她又亮出了自己细细的腕子,上面带了个C形珍珠玫瑰银手环。不消说,肯定也是袁知吾赞助的,这手环少说也值个百十块钱。袁知吾见过她的钱包,里面只有几个钢蹦,可经不起这么消费。
银饰摊主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旁边大声帮腔,顺便也朝行人吆喝两声:“我这都是从淡水进来的好珍珠,祖传的手艺。168一个,便宜的很。”
袁知吾远远看着林七月的手腕。她平时不着装饰,整个人都很干净,美得令人心疼。现在加了一圈东西,银色的镯子,紫色的玫瑰花,其间传来的韵味,令袁知吾喘不过气来。
那一抹紫色,就像是树上挂着的无花果,忽然从青涩走向成熟,可以摘下来吃了。
袁知吾平时对自己抠门的很,从来不买五百块以上的衣服。但是看到林七月现在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对自己说——钱就该这么花。
这个时候,之前喊林七月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快过来,让我看看。”
声音很熟悉。袁知吾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谁在喊话。
林七月蹦蹦跳跳,横穿马路就过来了。
见到林七月的行动,袁知吾忽然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就是他袁知吾的声音。
自己听自己的声音,很难分辨出来。因为人说话时,声音从咽喉经头骨传到耳朵;而别人听的时候,声音是经空气传播的。这两种传播方式,声音听起来不一样。
所以,每个人对自己的声音,从来都是,觉得有点熟悉,却很难想的起来。
那个声音,在马路这一侧反复出现,模仿的还是袁知吾的声音。而且找不到是谁喊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左右看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可疑的人。大马路上没什么车,看起来没什么事。但这种车很少的路,反而是最危险的。
右手边,是个立交桥。一个长下坡,从桥顶延续到这里,几百米的路上,虽然有一个红绿灯,但这里的人,根本不拿红绿灯当回事的。路上现在是没什么车,可要是有一辆车,忽然翻过桥,全速下来,到他们跟前只要几秒钟。
这是个陷阱!
“不要过来!”袁知吾大声喊:“快回去,快回去!”
林七月见袁知吾表现异常,也有些谨慎。她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危险,心说:“怪蜀黍今天怎么了,往常,他也没提过遵守交通规则的事啊。”
那个可恶的声音又来了,只有三个字——
“真好看。”
这三个字钻进了林七月的心窝里。她朝袁知吾笑了:“真的吗?”
她站住了,朝袁知吾举起胳膊,露出手腕,拧了拧手镯,将带玫瑰的那面朝向袁知吾:“我选的紫色。要是以前,我肯定选粉色的了。不过你比较成熟,我猜你肯定更喜欢紫色。好看不。”
那个声音又说:“上面有花纹吗?”
有那个声音在捣乱,袁知吾没办法让林七月脱离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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