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说:“跳吧,打肯定是打不赢的,他们人太多。”我说:“这么高,跳下去不摔死也摔残,我不敢跳,老子和他们拼了,搞死一个够本。”李强说:“不行,要不往两边再去看看,找个矮点的地方跳。”
我们顺着土崖边上迅速跑动查看,大约在往左三十几米处发现有一处土崖并没那么垂直,稍微有点缓坡,斜斜向下,形成个切口。若是慢慢攀爬可以安全下去,只是此时情况紧急,后面追兵已到坡顶,都能听得见嘈杂的喊声了,我们再不敢迟疑,顺着那斜切口子连爬带滚的跳下去。
这一跳惊险万分,开始还能抓摸着土壁缓一缓,到最后两米已经控制不住,直直的砸了下去,“砰”的摔倒在黄土泥沙中,全身剧痛,骨头都要散了架一般。我俩挣扎着爬起,活动下手脚,发现并没受大伤。只是在翻滚中弄得满身黄土,手上脸上划的尽是小伤口,李强脸上被小石子磕着了,血流满面。
抬头看去,见那七八个人都站在土崖边上,对着我们七嘴八舌乱骂。有几个人从地上抓着土块往下丢来,我身上挨了几下,“蓬”的散成渣子,幸好都是土,没有石头,不痛。
李强直起腰,随手擦了把脸上的血,仰头对着上面回骂了几句,然后见有两人开始顺着斜口慢慢爬下来,我俩顾不上对骂了,赶紧逃命。
方才摔的那一下,虽未伤筋动骨,但浑身疼痛。加上跑了差不多一上午,太阳又晒得厉害,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两条腿打摆子一样,走一步哆嗦一下,就这样歪歪扭扭的半走半跑,往工地边沿行去。
整个工地面积很大,有几台大型挖掘机在平整地面,嗡嗡响着。建筑工程还没有开始,放眼看去无遮无拦,形成一个超大型的黄土广场。前方数百米广场边沿有排小树林,林子之后就是深惠线大马路。
我俩跑到小树林里时,回头遥望,见后面的人还没爬下土坡,便在林中稍歇。林子靠马路边有排水沟,沟中的水看着还蛮干净。我与李强下到沟边擦了把脸,洗干净脸上手上的血痕,再把衣裤拍打整理一下。只是一身又脏又臭,却也没办法弄干净。
这一耽搁,再看时那群人已有两三个下到坡底,暂时还未有动作,估计等其余人全部下来后,立马就会追来。
我俩赶紧跳过排水沟,大步走到马路上。这路段两旁都是荒山或工地,并没有房屋建筑,路上车流滚滚,间或有大巴小巴,因这路段很少有乘客,并不靠边行驶,一辆辆都走中间车道呼啸而过。
跑是跑不动了,靠两条腿也摆不脱那些人。我俩招手拦了几次车,都没有肯停下的,估摸着那群人已经开始追来了,不由十分焦急。
这时,突然听到“滴滴”的喇叭声,一辆摩托“突突”响着停在路边,骑车的是个黑胖男子,对我们喊道:“靓仔,坐车吗,去哪里?”我们一见大喜,赶紧跑过去,一前一后抬腿就上了摩托,催促道:“快走,去华侨新村。”黑胖子说:“华侨新村,十块钱。”李强说:“可以可以,快点走,有急事。”“好咧。”黑胖子油门一加,摩托车轰鸣着向前跑去,甩下一串黑烟。
大约十几分钟,到了华侨新村。这村说是村,其实很小,属于村中村,相当于农村一个生产小队。整个村子十分繁华,主街道上除两三个卖烟酒水的小店,一长排几乎全都是发廊。真正美容美发的倒不多,大多数是挂羊头卖狗肉,根本不理发,专门洗头、按摩,还有的提供色情服务。大白天街上并没什么人,有半数发廊连门都没开,只有门前彩色灯筒在不停缓缓转动。
黑胖子减缓车速,问在哪下车?李强指点着,到一家发廊门前停下。恰好店门刚刚打开,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妹子在门口晒毛巾。
李强喊了声:“阿芳,我姐在吗,帮我付下车钱。”妹子转过头来,看见我俩狼狈的样子,惊讶问道:“小强,你们从哪来,怎么搞成这样子?”说着过来把车钱给了。
我们下车后立即往店里走,进去后立马趴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崩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整个人仿佛瘫了,一动都不想动。
店里没有其他人,阿芳跟了进来,一连声问道:“去干嘛来呀,搞这么惨样,哎呀,脏死臭死了,不要赖沙发上,花姐来了要骂死你们的。”
花姐就是李强姐姐,名字就叫李花,是这家店的老板,店的招牌叫做美华发廊。我略欠起来下身子,见李强一动不动,便又躺倒下去。听见李强对阿芳说:“我姐还没来吗?”阿芳说:“花姐要下午三点以后才会来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强说:“没什么,路上摔跤了,有东西吃吗,好饿。”阿芳说:“到后面小店叫快餐吃,你们要吃什么?”李强看着我,我说:“炒两个河粉来,加蛋加辣。”阿芳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店里正面就是工作台,台上整面墙都是大镜子,在右下方空了一扇门,通往里面。台前并排摆着四张椅子,那是顾客理发洗头坐的。左右两侧靠墙各摆着一张长沙发,我和李强一人一张半躺在上面,沙发上边墙上各装着一台壁扇,正摇头吹着风。门边摆着个收银台,上面摆着一台大音响,这时并没有打开放歌曲。
躺了好一会,感觉要舒服了一点,我对李强说:“那些人干嘛死缠着我们不放,不就是打了个架?他们都把黄毛给弄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手?”李强说:“是啊,难道我们昨晚刚开始打的那个赤膊佬被我们打死了?”
我吓得一哆嗦,说:“不可能,就踩了两下裤裆,怎么踩得死人。”李强说:“没死可能也打残了,不然他们怎么这么狠。”
我想这可怎么办,要是这样我们就犯大事了,给他们找到死路一条。没死人还好,公安派出所应该不太会管,可现在黄毛死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真是莫名其妙啊,摊上这么个事,实在倒霉。
李强见我不语,就又小声说道:“不要告诉我姐,就说被厂里炒了,没接到工资和老板打架了。我们找她借点钱,回老家去吧,不敢在这儿待了。”
“我不回去,来的时候就和我爸说过,没挣到钱死都不回去。”我摇头说:“你可以回去,派出所去厂里调查,肯定有你的资料了,你的身份证是真的。我没事,身份证上写的是谢刚,四川人,没谁知道我叫王建国。改天去找东哥,再跟他买个身份证,换个地方,找个厂上班。”
李强说:“我一个人也不想回去,你说得对,我身份证有家里地址,万一要真是打死了人,警察找到我家里去还麻烦。”
我说:“打死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估计是把那家打废了,成太监了。黄毛死不关我们事,不要吓着了。”
这时阿芳提着两盒炒河粉来了,我俩停止了讨论,坐起来一人一盒,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阿芳对我们说:“你们不能坐这了,下午会有生意的,客人看见你们两个这种样子,谁敢进来?”
李强说:“那我们到里面按摩房睡觉好吧。”阿芳说:“不行啊,有客人按摩咋办?”李强说:“大白天谁来按摩,按摩不是有两个房间吗,我俩睡一个。”说完就叫上我往里走。
按摩房很小,摆了两张1米2宽的床,两床之间隔不到1米。没有窗户,开着门都看不太清楚,把门一关就漆黑一片。李强把电灯打开,彩色的小灯泡照得房间里面光怪陆离。
我俩进去一人找一张床,把门反锁,鞋子踢掉,上衣一扒,倒头便睡。浑身又酸又疼,累得不行,躺下扭动几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李强伸手把灯一关,任阿芳在外面说什,只当听不见。啥都不管了,睡觉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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