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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怎么听不出来啦,你病啦”?

“噢,是宛晴啊,不要紧,真的谢谢你的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

“工棚里”。

“话方便吗”?

“没有人了”。

宛晴鼻子一酸,泪珠滚落:“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去”?

“不要管我,我是一颗克星,你有你的世界,去追自己的幸福生活吧,忘掉过去……”石溪竹先挂断了。宛晴越发欠疚心疼:现在他太需要有人拯救了,不行!

宛晴即刻冲出门去,来福利院找值班的石晓波:“老波,快,快到沉南救你四哥”!

“怎么了?他发烧病倒在工棚里了”!她见石晓波没有即刻起身,便有些不快:

“如果当初他接了你父亲的班,不想让给你,你能争得过吗,他若是接了班能熬到这份儿上吗?你别以为是你父亲了算,让你接的。后来,你父亲和你四哥了,让你四哥去接了。是你四哥不想伤你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老爷子,看有没有这回事。”

“灵牙利齿你比我四嫂还厉害!我不是在想办法安排呢吗,行啦,这事交我啦,我作的不好了你再监督我”。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的。只是告诉你一声是吧,我走啦”。

石晓波叫过来福利院里的,那双手致残的人:“张才呀”,“啊,石姐”?“你替我照看一下院里的事,不要在我离开期间,发生任何意外事,比如有跑丢的,受扇。关紧街门”。

“哎,知道了,我看住他们”。张才非常高兴领导委以重任,去领导别人。他先是撞了撞冲墙站着不动的黑大个儿,又仰脖看看那黑脸,没反应:“这个不行,吗疯透腔儿了,考上美院,教授找谈话,是要把妻侄女嫁他,他不干就没考上,后悔就疯了”。他边嘀咕边物色下一个优秀人选,便看中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大胖子:“喜财,你拿铁锹撮点煤给石晓波他四哥住的屋子,那油坊炉子添上煤”。

“嗯,你不添呢”?张才赔笑:

“我有手用你呀,我后悔呀,不去变压器偷铜,能被电打成这样吗”。

赵喜财添了煤后,便和张才唠起嗑来:“吗的,昨我上堡子里铺买纽扣子,好悬没让大汽车撞死了”!

张才笑得耸肩颤动:

“嘿嘿嘿,你这家伙一身肉,能有八九扣,净肉也能扒一百多斤,要是真给你撞死啦,人家还不把你扔车上,拉回去吃肉啦”!赵喜财也抿嘴笑,他核计一下:

“撞死了也不给他们吃呀,拉回来咱们自己吃。那你这脸上的肉都让谁吃了”?

“不是吃的,我这是上变压器偷铜电火烧地……”

石晓波在烂尾地产的,一个没有门窗的别墅楼里,找到了四哥石溪竹,见他躺在一个,破烂胶合板遮掩的一块苯板上。没铺盖,没水,没吃的,没路费………石晓波落泪了。她知道四哥的坚强和舍己精神,从走来,无论是在家庭姊妹中还是在社会上,一直面对选择的都是默默奉献和谦让,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是想,养两,稍有恢复就自己走回去的”………

石溪竹回来了。石晓波瞥了一眼宛晴:

“你真的比我四嫂还厉害”。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

石溪竹的病见好了,石晓波埋怨他:

“四哥呀,油坊没活你就歇一歇呗,去干啥”。石溪竹不以为然:

“手头宽裕些,供养孩子们就不会受屈,我不能再让下一代过我们时候的日子”。

“付出能有回报也行,又都白干了,还掏空了腰包。”

为了快速恢复体质,晚上石溪竹走向大街散步,回想起之前经历,他在思考:什么是江湖险恶:那就是你遇见了有文化的人是流氓。

宛晴在猜磨着:石溪竹从沉南开发区回来,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应该恢复了,我该不该去看他呢?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麻将局长打来的。

见宛晴进了麻将社,开麻将局的老板热情洋溢冲白兵道:

“你要的人这不是来了吗,玩吧?你们这些人哪,玩个麻将还挑人”。白兵反驳:

“你那不对,谁不爱和钱出手透溜,不打赖的人玩,十二圈”!

四人围近麻将桌,白兵坐了宛晴上家,麻老板收了每人五元费后,又用扑克牌放了扉子,老板娘又为每人送了一杯茶水,只有宛晴接杯便呷了一口,同时边出牌……

这麻场很火。现在就有四桌了,还有十余个围观者。到这儿的缺然是男多女少,桌位上有两个刁着烟的老太太,一个是嘴巴狼藉的胖少妇,宛晴当然是这赌场上一只花了。她默默无言,微含谊笑,动作轻松自如,且不时用些茶,更显窈窕。一直不屑一顾这种场面的石溪竹,从街前经过,正被出门倒陈茶水的麻老板遇见。因“棋牌社”三个字是他请石溪竹帮助写的,所以热情:

“哎呀二厂长老石,到屋坐坐,我进了些好茶,您来品尝看看怎样”。

石溪竹随入,竟见宛晴与白兵一桌玩牌。此刻,他真有点“羡慕”五毒俱全的白兵了,不能不认同这也是一个领域,是个交际平台……

想来想去石溪竹摇头:看那满地吐痰擤鼻涕,透炉子飞扬起来的尘埃、满屋无处不见的吸烟人,所排放出的烟柱,宛似旧时重工业城市的沙盘样儿,云雾缭绕。这怎么能是宛晴待的地方呢!想那宛晴真的就过,“是人都直得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出泥不染那才叫难!

白兵点炮,宛晴和了,她暗暗的略有快意。接下来,宛晴吃上家白兵的牌太多……

此刻石溪竹面前浮现出了,雄鹿们无休止角的角斗场面,撞掉了鹿茸,那头破血流的退下来,又有一个新的替上……不禁一笑。

石溪竹深深懂得,在沉南病难时被五妹搭救,肯定是宛晴起了救援作用,她确确实实是红颜知己,是在乎自己的人,关键时立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不许我没有事业,这,是勉励也好还是觉得美中不足也好,我都不该再出现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从童年到现在,从理想到理智,都在克求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聪明我有,勤奋也不差,奸诈弃之我不取。我七岁就立下了浩然大志,我一生的悲壮和苦闷又是什么呢。那就是在公平正义与投机高就之间矛盾着,而皆一直站在前者一边!

近来,石溪竹在炕上躺着的时间过多,自觉体质蜕化,早晨坐起见窗外那些供养人在服务员们的指挥下,绕鸳鸯池走圈儿,他出去对服务员们讲:“从今起,每晨练算我一个”?姑娘们笑道:

“其实真行,确实有利健康”!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无唇张才龇牙道:“你就在我后头”。从此队伍中又多了一人……

记得有一个人过: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晓波看见四哥每如此,她连连摇头。便隔墙向西院晾晒衣服的宛晴招手“过来呀,又进院一个”!

那一项凡事易好奇的宛晴,随即过来扒墙豁儿,顺晓波指处望去,见石溪竹低头随在残迹饶队伍后面,不禁一笑歪头面对晓波:“管我什么闲事”,便跑回去了。

再石溪竹,不仅仅是跟着走圈,他还常与他们闲谈,才发现这里竟是社会的四库全书。此刻他正与一个靠墙角坐的老头谈话:“看你很正常”?老头儿挠头笑而不语,石溪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车库禄”。

“我听你以前还是个有组织的人呢”?

他挠头散落下来头皮屑:“是”。

“嗨呀你肯定有一个艰难的故事”。

“那个时候村里都我精神不好了,硬把我送出来的。先到精神病院,后送到这里,村里出的钱”。

“那你为什么不我没疯呢”?

“人家凡是疯子都不承认自己疯”。

“这……那你是什么时候被重用的呢”?

“扑哧”,他笑了:“咱家在村里给定的是雇农,农村的无产阶级吗,年青时俺家是车家堡最穷户,旧社会我爸没土地,是卖糖葫芦的,不发展我还发展谁呀,就叫我加入了”。

“你有文化吗”?

“不认字儿,他们写好了我画押。嘿嘿嘿,六六年村里大当家的,肖开林被打倒了,两年后让我当了革委会主任,那不扯蛋呢,我认屁不懂……开会,那肖开林坐在下边,我看见他我就腿肚子直颤嗒,脑瓜子直冒汗,我从坐位上下来了:下下面我宣布,肖开林组织会议……”

“那后来呢”?

“认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村里几个有毒性的,还表决选我当一把手,我来上头,公平没私心,那没私心,也没心眼呀!我没有文化也不识数,我就向组织提出作些简单的工作。要求去市内看管分给我们村的厕所粪段,不让别的村去偷大粪。他们不同意我去城里看粪段的要求,还批评我这是为了躲轻静,挂着赚每的两角五分盘费现钱。可村里三大派一致认为,我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代表人物,用我作村一把手才公平。可我到底听谁的对呀,我怎么作都不对,肖开林时留下的五工业也都让我给整黄了,他们还宁要社会主义的草。我觉得对不起村里人,他们又非要选我,新班子改选了,又选上我了!我就上吊自杀了,有人看见了,我是好人不能死,就把我救下了”。

“这你不还没疯呢吗”?

“你听我呀,没死,那就还得当大当家的。村里青年点有一个女知识青年,她为了抽调回城,趁我在大队部值班时,串进屋就……,我是核计人家这么年轻漂亮的,又有文化的大姑娘哈,这不毁了吗,干啥事得有良心!我让她出去,她哭了,你是好人,那就让我回城送我上大学吧,我答应保送她上了大学。我俩这事被人发现了,别人都不信我能有什么事,可我老婆不信。她有这好事你还能放过呀!我也不清了,也嫌和她废话,还是上吊省事。这回我找没蓉方,我在大队羊圈棚子里栓了绳子,刚把脖子套进去,可倒好,一个老公羊一个劲地顶我的屁股一悠一悠的,吗退很远,再撞过来,连续撞了好几次,妈了巴子的绳子断了,被放羊的发现了。都我是精神出了问题抑郁了”。

石溪竹慨叹:“多少人为得意于江山美人而豪诗狂饮,今却另劈蹊径,淼浊之间偶见清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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