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木牙在家,木沙不好脱身。眼看着时间紧迫,木沙狠狠心,摸摸昨晚就装在兜里的十二块钱,拿起纸笔,出了房间。
木牙追出来,在院子里扯住她,喊道:“你不准去。你忘了你是怎样答应妈妈的。你是要把妈妈逼死吗?”
木沙犟开木牙的纠缠,回敬道:“妈妈要是被逼死了,也不是被我一个人逼死的。现在你们都躲出去了,我也不会在家里待着的。你让开,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木牙又一把扭住她的胳膊:“反正你不准走。妈妈叫我看着你。”
木沙使出浑身力气,反手把木牙一推,把她推了个趔趄。木沙顾不得一脸惊愕的木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正赶上开过来的公交车,木沙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从村里到县城要两块钱,从县里到她户口所在的县要四块钱。木沙下车后,不敢再坐公交车,一路询问着来到她要考试的学校。
这是最后一次招生考试,应考的人并不多。木沙遇见学校的董事长。没想到董事长还记得她,亲热地跟她打招呼:“你来啦。”木沙不知该如何应答,闪躲着简单地应了一个“嗯”,就低头匆匆向考场走去。
考试很顺利,出了考场,木沙眯着眼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突然涌起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她觉得第一次自己能够与命运贴得这样近。这种自主选择的行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勇气。
她神清气爽地踏上来路,向车站方向走去。
下车后,她迟迟等不来回家的公交车。先后过来几辆三轮车向她揽生意,使她无法安然地在车站外等下去。
她决定边走边等。走出一段路后,看到路边有人拉了长长的线,插板上接个冰柜卖冰棍饮料。她这才觉出自己早已口干舌燥。木沙不免再次陷入踌躇,花出一毛钱自己就不够钱坐车回家了。
管他呢,不坐就不坐吧,自己又不是没有走过远路。她走过去,本想买个一毛钱的冰棍解解渴,可她知道冰棍越吃越渴,不如买瓶水喝。她发现冰棍里有那种橙色的小瓶汽水,她见同学喝过好几次,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尝一尝。现在,她觉得自己该犒劳一下自己,就问了价钱。五毛钱一瓶。想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爽快地一下子买了两瓶。
木沙一边往嘴里倒着汽水,一边向着烤得热辣辣的公路走去,很快就出了城区。
时间已到了下午。她穿过公路,向有树阴的那面走去。虽说是县道,路上的车却极少。她完全不用操心过路的车辆,一路心不在焉、慢慢悠悠地向着家里走去。
十几里路程,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在她的身后退远了。当树木和田野呈现出熟悉的样子,木沙的心里才出现一丝不安。
木牙或许已将自己的出行告诉了母亲。母亲会如何对待她呢?辛父又会不会像以往那样,明里不说,暗里却给母亲施压呢?
出于对考试的自信,木沙想,不如就跟母亲老实交代吧。如果学费真能全免,父母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如果自己真的在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学校都不能考出好成绩,那倒也甘愿死心塌地去镇里上学。
她再次扭头看看天边的太阳,时候尚早,估计父母还在地里。她下了公路,沿着田间土路走向自家地头。远远地,就看见父母和木牙的身影。她们躬着腰,在地里正为棉花除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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