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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杉高烧昏迷,被救护到那邦村石家老宅的后院,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折腾了两日,才把烧退了。到第三天,觉得身上有了些气力,就下了床,让黄雨娇帮着梳洗整妆,去向石达开拜谢。

赵杉由石家的仆从引至前院,见石达开正在客厅与人高谈阔论。赵杉远远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纳罕:“怎么他也来了这里?”待走至门前一看,果是与她猜想的不差,正是洪秀全,不觉脚下就犹豫起来。

赵杉恰待转身回去。洪秀全却已经瞧见了她,站起身叫道:“阿妹何时下的山?缘何来到这里?”

赵杉听到他的唤声,心中嗟呀:“为何去到哪里,都躲之不开避之不及呢。”却也只能迈步进屋。与之见礼寒暄毕,便把冯云山入狱的事讲述一番。

洪秀全听罢,跌足叹道:“云山弟多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早已被其视为眼中钉。这次被其掳去,免不了要受苦楚。需尽速想法解救才是。”

石达开慨然道:“既是冯先生有难,小弟定舍力相助。若需银两财帛,先生只管开口。”

洪秀全叹气道:“怕是破财也不能免灾。王家复仇心急,官府邀功心切,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我先去维方表弟处问问,他在府县里人脉广,或可有法解救。”又问赵杉何以到此。

赵杉把去桂林寻人,偶遇杨、萧等平隘山众人,并向他们告知冯云山落难的事都说了一遍。

“难得这些兄弟们义气深厚。”洪秀全赞叹了一回杨秀清等人,又对石达开道:“我与云山阿弟自幼相交,情若手足,如今他有难,我在这里如何呆得住。”向石达开拱手告辞,提了包袱便要走。

石达开并未强作挽留,唤管家取了两封银子来,亲手捧递给洪秀全,道:“小弟也早闻冯先生大名,只无缘相会,不想他竟遭此横祸。衙门上下,无一处不需打点。些许纹银,或可略尽绵力。”

洪秀全大概与他是初交,并不肯收那赠银,石达开几番推递,方才收了,将银子打栓在包袱里,向石达开拱了拱手,便大步而去。

石达开送走洪秀全,上下打量赵杉,说:“阿妹,早就与洪、冯两位先生及平隘山上的杨、萧他们相熟吗?”

赵杉知他是一八三一年生人,比自己(黄雨娇)要小一岁,但看他那副与实际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面目,着实不想听他改口呼自己为姐,就没有纠正他,只说:“哪说得上相熟,都是新近才偶然认识的。”又深深一个万福,谢过他的救命之恩,道:“在贵府上了叨扰多日,如今病已渐痊,我们明日就要回去了。”

石达开拱手回了个礼,道:“细论起来,那日还是因我牵累了你们,又何须再这般客气,只管把身体养好了再走。”

赵杉自知身子尚虚,还上不得路,便点了点头。见他这客厅四壁上悬挂的字画,有大半的落款印章都是他的字号,心想史书上普遍言及他能诗会画,看来不是谬言。又想着他家境优渥,却也扯起造反大旗,莫非如一般的乱世枭雄,只是不甘为常人的强横性格使然,好奇之下,便问道:“石相公,不仅马上功夫了得,这诗画也作得好。何不去考个举人进士?”

石达开闻言,扬眉笑道:“我自幼学文习武,却只为结交江湖上志气相投的义士仁人,从未将功名放于心上。”

正在言语间,管家跑来禀告,说有个新来投的客人,喝多了酒闹事,请石达开去处置。

“是那个曾疯子曾钊扬吗?”石达开问。管家点点头。

石达开一扬手,道:“他爱喝酒就让他痛快喝,些须酒钱还出不起吗?”

“可账房已经没有多少现银了。”管家说着,递上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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