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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珠瞅着她鼻涕眼泪糊了自己一身,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安抚。

王富无人求救,见自家爹红着眼眶喘着气泄愤,不敢真的完全躲闪来自老父的怒火,只得硬着头皮挨了两脚,呐呐告饶。

周围的村人见状也不阻拦,都嘻嘻笑着看这对父子,几个青壮汉子上前帮忙拿着东西,一路安然无恙地回了村。

有了今次的经验王金花有些后怕,再不吵闹着去后山杳无人迹的深林中去了。

田春珠也遂她的意,带着王富一起将山中可能存在的草药都一一辨认过,见二人已经熟识,也渐渐放了心,减少与他们同进的次数。

孔森甫自那日遇狼回来就开始忙碌,总是做好一天的饭匆匆离去,晚上月上树梢才会回来,与田春珠几乎一月都未曾碰面。

田春珠乐得自在,她已经准备着手开始准备池水造纸了。

镇子上有两家卖纸张的商铺,除了书舍外带卖书写用的宣纸,另一家是专门的纸铺,除了宣纸,还连带着卖凶肆纸扎铺里用的各种纸,用来书写挽联挽幛,制作纸钱、金银纸锭、纸人纸马、牌坊、门楼、宅院、家禽等丧葬纸扎品都是粗糙麻纸,没什么可取之处。

田春珠询问过王富后就知晓这个叫大乾朝如今造纸用的材料还是最初的破布树皮麻头等粗糙物,还没有人试着用竹造纸。

茅屋离后山的河流并不远,穿过后院的菜园子,从一畦桃园迤逦而过,就能看到田间小道,顺着小道一路往下走,远远地传来村妇舂衣浣洗的声音,夹杂着嬉闹与小儿的奔跑,潺潺流水近在咫尺。

田春珠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的路就来到河流边,选了人迹稀少的浅水滩,也不费劲挖坑引流,直接赤脚下水,清理了一片小小的河底,挖走大石块小石子,手底下现出四四方方一片干净地。

她直起腰吁了口气,擦把汗准备接着搬着大石头将地方围起来,突然不远处有人咦一声,迟疑地唤了她一声,“…田春珠?”

田春珠回头看,见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坐在密树葳蕤的枝叶中,背着朝日令人看不清容貌。

她没有言语,只伸手遮着眼帘上方,困惑地抿抿嘴。

不怪田春珠有所戒备,自从上一次在山里救了王家兄妹二人,王金花就开始了令人晕眩的花式夸赞,王富也跟着起哄,不到半日全村人都知道了田家被赶出去的孤女田春珠可以跟狼群斗智斗勇,那风姿几乎就要成巾帼女将军了。

村里的丫头婆子汉子跟听话本子似的都稀奇得不得了,天天晃悠到孔家院门外看热闹,想要看出这瘦成麻杆的丫头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烦的田春珠十来日都躲在屋子里出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的热情有所减缓,田春珠在孔森甫揶揄的目光中勇敢走出去,从村头走到村尾,身后就跟了一长串的人,从总角孩童到耳顺老者应有尽有。

田春珠被盯地紧紧皱了眉头,最后还是王金花一把将她拉进王家小院才作罢。

就这样躲了几乎半月之久,村人终于看出来这丫头除了瘦一无是处后失了兴趣,撇撇嘴放下好奇心不再跟着田春珠。

田春珠如蒙大赦,今日是她这一月以来第一次一大早就出门,本来还是刻意避开人群的,没想到躲到这里来还是被人察觉。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田春珠终于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失手推了自己的张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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