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仙会审终于结束了,在被冷箫送回初院时,韩敏和欧阳早已是焦急的引颈张望了许久。见我和冷箫一前一后走进房中,他们一脸惊愕的,但却相顾无言。
我的身体状况从当夜凌晨开始,就急速下滑,很快就陷入了沉重的昏迷当中,在接下来二十天的时间内,我都睡得昏沉,对于这段时间,我没有任何的记忆,就连有没有做梦,我都不记得了,就好像这二十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属于我一般。
在昆仑的第一个新春佳节,我就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在床榻上度过的。待到我醒来时,已是正月十七。
“你说什么?昆仑也会下雪吗?”我枕着软枕,无力的斜靠在床上。这是我醒来的第三天了,我终于有力气可以试着坐起身来。
此刻,从半掩着的窗口吹进徐徐寒风,风中夹杂着冰雪的清凉,果然好似人间的冬季。
“冷箫师兄说了,这是为了庆祝新春佳节特意制造的雪景,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好看极了!”韩敏正说到兴头上,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沉寂了片刻,眼中满是遗憾的望着我,说道,“只是你见不到了。冷箫说了,正月一过,就不会再下雪了。你现在身子这样虚弱,是绝对不能顶风冒雪离开这个房间的。”
“怎样的雪景我都见过,也不差今年这一年的。”我拉着韩敏的手,让她在我的身边坐下,“这些天一直都让你们照顾我,这才是我最为介意的。”
“同样的一句话,从你醒来的那天就开始说,一遍一遍的,你就不烦吗?”韩敏温柔的将绒被拉高,盖在我的身上,笑盈盈的说道,“冷箫隔三差五的来看你,这才是真的难得,好在乔依云被罚禁闭,连她的课都交由冷箫代理,不然的话,她那醋坛子恐怕要把整个昆仑都给淹了!”
说道乔依云,我顿时深感后怕,恍惚间不由的长长的慨叹了一声。
“大病还未愈,你又在这里劳费什么心神呢?”卧房的大门被应声推开,在晶莹冰雪簇拥之下,一个器宇轩昂、绝世出尘的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把这两本书给你找到了!”欧阳急忙脱掉满是寒气的银白色大氅,大步走到了炭火边,拥炉而坐,随手把两捆竹简放到了身旁地上,就好像,也想让竹简也烤烤火似的。
“我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课业,光有这两本书也是于事无补啊!只怕我今后要永生永世留在这初院之中了!”面对欧阳的好意,我本想以微笑回应,可是事到临头之时,我才发现,我所能做到的只是苦苦一笑。
“冷箫不是已经说了,明哲仙尊同意你可以不必前去上课,只要你能掌握所有内容,谁又能说什么呢?”韩敏躬身拾起那两卷竹简,摊在手中粗略看了一遍,已是喜上眉梢,“我确实不才,但是只要有欧阳在,你就是真心想留在这里,恐怕也是不能够的。”
的确如韩敏所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欧阳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教导我的任务,不论是哪门课程,不论在我看来多么困难的知识,不论我多么的蠢笨,欧阳都一如往昔般耐心细致的向我讲解。
他每日不辞辛劳的在书阁中搜索,专门为我寻找大有补益的书籍。他永远都是那么的幽默、风趣,但是又很严厉,每当遇到我无法学会的知识点时,他都会深陷沉思,甚至是彻夜不眠,翌日总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用别致的方法使我学会。
至于欧阳对我的好,似乎所有人都已习以为常,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都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守护在我的身边。即便我对他一无所知,可是时间却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深知这点多么的不合常理,但是岁月静好,我早已不愿再起波澜。
待我有力气走出卧房大门时,昆仑这场一年只下一月的大雪早就已经消融待尽。举目四望,青绿苍翠依旧,好似世间已然停住了脚步一般。
一晃已是二月底,这日晨起,我同往日一样,于屋内练习法术。由于时辰尚早,周遭已然还是一片宁静。
“忆之可在?”忽然,有人轻轻叩门。
“我在!”我一听便知来人正是冷箫,急忙放下手中课本,前去开门。
冷箫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长袍,比往日更显沉稳老练,不由的让我眼前一亮。
“这是最后十日的药!”和往常一样,冷箫将一支水晶瓶递到了我的手中。
“谢谢师兄了!”看着他浅笑盈盈的注视着我,我早就已经羞红了脸,竟然连药瓶也忘了接,只知道傻傻的答话。
“欧阳竟然连这本书都能找到,也真是难为他了!”见我如此,冷箫倒也不怪,含笑上前两步,亲自将水晶瓶搁在了桌上,本欲回身再说些什么,可扭头便看见了那本被我放在桌上的书本,于是颇感兴趣的双手拾起,仔细翻看,“这本书是前年新誊抄的,别说原著了,现在就连首批誊写稿都被视若瑰宝!不过,现在知晓此书的人已经不多,欧阳琴声不仅认得还将它推荐给你,他这般深藏不露,真是让我颇为好奇!”
“这本书确是好书!但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可思议吧!”我急忙接过书本,双手反抱在身后,不免有些尴尬的看着冷箫,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今天来找你,除了给你送药以外,还有一件事情。”冷箫似乎也对这本书没了兴趣,正色道,“为期半年的授课,到今天就结束了,明日所有新人都要在瑶池集中,你,也不例外!”
“瑶、瑶池?”由于上次事件的缘故,我现在对这个地名早已产生了明显的抵触,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去到那里,心中猛地就是一沉,弱弱的问道,“还要考试吗?”
“应该不算是考试吧!”冷箫蹙眉思索片刻,“就是怕你心生恐惧,所以,我才特意告知你。明日带领你们这二十四名新人的只有我,你不用害怕会遇到乔依云。”
“可是······早晚还是会遇到的!”我喃喃自语,耳旁只听的自己心脏咚咚直跳,丝毫闻不见其他声响,仿佛我此时已然置身与万丈云端,任人宰割。
“你说什么?”冷箫好似没有听清,随口问了一句,可见我依旧怔怔的,便猜想到了我方才所言,思忖片刻,柔声宽慰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的确是我的过失,虽然我不能让乔依云离开,但是,我至少可以让她不伤害到你!不然师尊的颜面都无处安放,不是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此时此刻,我恍若看见了宁轩博,相似的面庞,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轻柔语气,当这些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无法不想起那个已经故去的人,想起了曾经驱使我义无反顾来到昆仑的初衷。可是,这样错愕仅仅只维持了几秒,很快我就意识到,时至今日他还只是冷箫而已,不论再怎么相似,他也只是冷箫而已。
冷箫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只是来看看我而已,并无其他的打算。
我没有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冷箫就是冷箫,我深知,在我没有足够证据之前,我绝对不能将他幻想成宁轩博,而想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我首先必须得安稳的留在昆仑。
韩敏始终担心明日的行动会影响我的身体,毕竟修养至今,我仍旧没有痊愈。按照师尊的解释,这是因为我的灵魂也受了伤,即便日日服用琼花所制丸药,想要彻底修复伤痕,也只有等我习得仙身方可。
不过欧阳此刻反倒平静的多,一同吃过晚饭后,他没有拉着我,为我讲授课业,而是拿出了韩敏的古琴,悠悠然抚琴一曲。
他所弹奏的是一首我从未耳闻的曲子,曲调舒缓,却不欢快,有种淡然的压迫感,欲言又止,无尽纠结。我本欲出言宽慰,可是欧阳却神情闲适的看了我一眼,一曲终了,欧阳始终面带笑意,全无分毫苦涩伤感之情。
这日我很早就被韩敏推到床上睡下了,原本心思沉重,可是刚躺下没多久,我竟就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天明,所有新人都整装待命。卯时三刻,时隔多日,我死里逃生后,第一次走出了初院。
由于记忆深刻,我这次并没有向欧阳询问前往瑶池的路该如何走。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我们三人几乎是踩着点到达瑶池门外的,竟还险些就迟到了。
在月门前,我缓缓停下了脚步。
注视着面前这不见丝毫改变的绿树红墙、蓝天白云,我的心中陡然生出许多感慨,立于天地之间,我何其渺小,渺小的不能影响一颗细微的尘埃,渺小的只是时间的过客,恍惚之间便可化为一缕烟尘。温暖的风从面颊上轻柔的划过,没有刻薄,没有仇恨,这样的平和的感觉同那日一样,但是却又迥然不同。
我稳了稳心神,看了韩敏和欧阳一眼,投给他们一个安心的微笑,便大踏步的朝瑶池湖水旁走去。
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我静默无言的在最后排站定了脚步。我知道六仙会审在昆仑众仙者中引起了多大的波澜,所以,今日不论这些人以怎样的神情看我,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辰时还未到,冷箫便从我身边闪过,款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刻意的留意我,不过,这也恰好是我所希望的。对于我和冷箫的各种传闻,我不想辩驳,但是我更加不想亲自将其坐实,好在对于这一点,我和冷箫倒是不谋而合。
“冷师兄,我们今天又要考核吗?你就不怕真出人命?”一个平时和我素无往来的男子,语气戏谑的说道。
“当然不怕,因为这里是昆仑,怎么可能会出人命呢?”冷箫似乎早就料定有人会说这样的话,不假思索的就将话驳了回去,脸上不见丝毫微笑,一派孤高冷傲的姿态。
见冷箫如此态度,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一人敢发言嘲讽,仿佛所有人都同时将那日所发生的事情遗忘了。
“我记得,在你们入住初院那天,我说过,半年之后,会有严峻的考验等待着你们。”见众人都俯首帖耳的静候着自己训话,冷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朗声说道,“这场考验可不是简单的比试,而是实战!”
冷箫话音一出,众人皆是大为震惊。
“是要我们离开昆仑,回到凡界去吗?”文丙言神色淡然,眸色深远的望着冷箫。此人性格孤傲,从不与人往来,虽然是欧阳的室友,但是欧阳对于他的了解,始终是零。
“昆仑之所以存在,其根本就是为了护卫凡界。你们乃至师尊,修仙的目的,都是为了还人界一片净土。所以,你们接来所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邪恶!”冷箫语气阴寒,似乎是在故意恐吓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见众人皆面露惧色,他稍感满意。
“那,你将我们召集到这瑶池,又是做什么呢?”欧阳不以为意,朗声问道。
“你们知道在瑶池池水对岸,是何处吗?”冷箫抬手一指,神色幽深的注视着我们。
“湖水对岸不是树林吗?”韩敏轻声回答道。
“的确是树林!”冷箫举目看向远处,仿佛正在同树林深处的某人对望,忽的又回过身来,眼眸之中满是崇敬之情,“在那里,生长整个昆仑最为珍贵的玉树,而在玉树林中,居住着我们的朋友!”
“怎么还有仙者生活在哪里吗?”东门实在忍耐不住,问题脱口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仙者。”听到东门这个问题,冷箫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他扫视众人一眼,全场瞬间寂静,只听得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住在密林深处的朋友,正是神兽白泽!”
“白泽兽?”东门兴奋不已,无所顾忌的朗声言道,“就是传说中,替代麒麟镇守昆仑的白泽兽?”
“那不是传说!”冷箫说完,大踏步走到瑶池水边,念诵了几句咒语后,他挽起右侧长袖,露出洁白的前臂,只一瞬间,一只一人多高的神兽便出现在了湖面之上。
神兽全身如同皓雪般洁白无暇,只在腹部两侧生有图文,他身形似马,但却比最雄壮的骏马都要高大威猛,那双湛蓝的眸子,尤显高贵不凡,但是眼神却格外威严肃穆,不容亵玩,足以说明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宠物。
“就是这些人吗?”神兽目光如炬,一一端看诸人后,竟然开口问道。
“这就是今年的新人!”对于神兽能言人语,冷箫早就习以为常,“族长恐怕已经等急了,你还是早点带我们过去吧!”
神兽望向湖水对岸,不再言语,甩动了一下长长的尾巴,率先朝湖水中央走去。
白泽兽行走过的水面,尽皆凝结成冰,冷箫看了我们一眼,也未有多言,只是大踏步的跟在了神兽的身后。
亲眼目睹了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众人一时间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只待冷箫一声令下,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冰面晶莹剔透,却毫无寒凉之感,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失足落入水中。
韩敏一路上左顾右盼,兴奋至极,要不是站在前方的人太多,她肯定要伸手在白泽身上摸一摸。
瑶池虽广阔无垠,但是这般垂直横渡,还是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仅一刻钟后,我们便就踏上这片被誉为昆仑最为古老的神秘所在。
玉树是昆仑所特有的树种,不过,这里的玉树却和我们平日里所见到的,大为不同。
昆仑其他地方所种植的玉树虽然也有品种的差别,但是都有着相似的外貌特征。它们高不过一人,叶大不过一掌,深褐色的枝干粗细不过臂弯,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的果实,但是并无高低区分,只是所用不同。
再观眼前这些玉树,雪白的树杆一抱来粗,笔直的耸入云端,金色的叶片大如蓬伞,如冰晶一般的果实悬于半空,在阳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光亮夺目。
玉树生长的并不茂密,加之地面上光洁的好似被人清扫过,行走起来颇为顺畅。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诸人除了不住的赞叹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皆是感慨这人界的文字语言在此时此刻,如此的苍白无力,竟无一字一词足以抒发当下心中的所思所感。
阳光穿过树影,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呼吸着香甜神圣的气息,我倍感舒爽,心中澎湃,脚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行未多时,我们便来到了一处空地。类圆形的空地约有足球场大小,地面平坦无波,一看就是被特意整饬过的。
由于空地周围的玉树格外茂盛,在丛生枝叶的遮挡下,空地却也并不十分明亮。
冷箫示意我们在空地周围一字排开,而他自己却跟着那只白泽兽继续朝前走去。可行至空地中央冷箫便也停下了脚步,和我们一同注视着那只白泽兽悠然的消失在树影深处。
无数的猜想在众人脑中翻腾,尽管没有人好奇发问,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澎湃着自己的期许。对我而言,除了无尽的好奇以外,更多的还是担忧,抑或是不自信。
巨大的梭形金色树叶在风浪的牵动下发出阵阵声响,那并不是杂乱的沙沙声,细细听去,恍若悠扬婉转的歌声,只是太过遥远,无法听得明晰,但却足以安稳心神。
白泽兽很快就回来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高昂着头颅,眼神深邃坚毅,好似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
白泽兽走到冷箫身边,低头言道:“族长已到!”后朝来时的方向看去,此刻只见又有一只白泽兽出现在了空地上。
这只白泽兽身形更为壮硕,气势雄伟,神情肃穆威严。见他出现,冷箫急忙上前,在距其一步之遥的地方,略略欠身道:“在下冷箫,见过族长!”
威风凛凛的白泽兽欠身还礼道:“今年有应选勇士一百!请问,甄选仪式是否现在开始?”
“所有新人都已准备就绪,甄选可以开始!”冷箫的态度极为恭敬,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白泽族长抬眼朝我们看了看,并未说什么,只见他闭目昂首,仰天高喊一声。声音久久回荡于玉树林中,引起一阵骚动,可是我们却根本什么也察觉不到。
喊声未落,一只接一只的白泽兽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整个空地便被站得满满当当。这些白泽兽高矮各异,但是最矮的也比冷箫还要高上一头。可在我看来,这些白泽兽尽皆是一副面孔,实在分辨不出他们彼此之间有着什么区别。
作为花名册上的第一人,温广资阳最先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族长的身旁。
“你们有谁愿意选择和他结盟的?”上下打量了温广资阳一番,族长操着极为熟练的人类语言,对白泽兽群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只站在后排的白泽兽走了出来。他和温广资阳对视了一眼,我清楚的看到,神兽居然笑了,虽然笑意极浅,但是只要是明眼人,就定不会看错。
“我、我是要和他比试吗?”向来沉稳的温广资阳此刻也面露慌张之色,朝冷箫嗫嚅道:“我是要和他比试吗?”
“不是!”冷箫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对温广资阳的问题忍俊不禁,柔声答道,“你只需要站在这里,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温广资阳正自纳罕间,又有一只白泽兽走到了他的面前。两兽相视一望,二话未言,便就拉开了架势,准备一决高下。
所有人都以为会上演一场极为血腥的打斗,就好像非洲草原上对决的雄狮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事实却让所有人都大为吃惊,两只白泽兽相对而立,气势汹汹,可是,他们仅仅只是相视而立,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更谈不上舍命相搏。
不知他们是以何种方式判定输赢的,只一盏茶的功夫,最先出来的那只白泽兽便悻悻而归,不敌败北。最后,温广资阳和获胜的白泽兽一同,站到了仅剩的一块不规则空地上待命了。
冷箫说的的确没错,甄选的过程确实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白泽兽群中的内部较量。
在欧阳琴声和一只雄性白泽兽一同站到一旁时,我的名字再一次被冷箫喊了出来。
几场比试看下来,我也大致明白甄选的规则。人强则选你的神兽就强,人弱选你的神兽就弱。虽然在众位新人中,我的名次还算靠前,不过我自己最是清楚我有多少真本事。
我忐忑难安的小步走到了族长的身旁,礼貌的朝族长鞠了一躬。族长照例打量着我,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对我提出任何的质疑。
“选择孔忆之的,请站到前方来!”族长的话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我不由得紧闭上双眼,心中不停的祝祷,我不乞求自己能多受欢迎,只要能有一只白泽兽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也知道,即便无人选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神兽慧眼洞悉之下,我根本无法伪装。
我把自己的手捏的生疼,屏息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在一阵令人心惊的寂静之后,我终于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响。
我缓缓的睁开双眼,雪白的绒毛此刻离我是那样的近,我抬头朝站在我面前的白泽兽看去,却见他也正朝我看来,湛蓝的双眸耀眼的犹如蓝宝石,我朝他甜美的一笑,正欲与他一同走到欧阳身边,不想此刻又有一只白泽兽缓步走了出来。
两只白泽兽相视而立,片刻间便分出胜负,后来者居上,我自是满心欢喜。
能有两只白泽兽选择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种种,即便是白泽族长也无法解释一二。
第一只白泽兽默然离去时,第三只、第四只白泽兽便接踵而至。
当三只旗鼓相当的白泽兽对阵当场时,我的心情是激动的。我深信,这样的情况是对我能力的肯定,因为直到现在,只有欧阳得到了四只白泽的青睐。
可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很快就出现了,就在三只白泽即将展开对决时,从白泽群中又走出了一个身影,而只白泽兽的出现,却直接淘汰了其他三位。
第五名选择我的白泽兽很是与众不同,它身形瘦小,个头还不及我高,全身的短毛也不是白色,而是柔嫩的天蓝色,一双深蓝色的大眼却格外的坚毅,好似真的打算和这些比它高出一倍家伙对战。
当这个小家伙,呀呀呀的大声叫着,几步狂奔着冲到我的面前时,在场的所有白泽兽都惊呆,全体愣怔了片刻,眨巴几下眼睛后,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蓝色的白泽兽根本不理会其他三名竞争者,欢呼雀跃的在我的面前上蹿下跳的呀呀直叫,好像是在急切的和我讲诉着些什么,只可惜,即便我绞尽脑汁也根本听不懂一句话。
“灵子?”见到这只小白泽,冷箫也是一个惊愣,莫名的朝我看来,轻声自语道,“怎么会是灵子?”
“灵子?”白泽族长也是一惊,厉声呵道,“快将灵子带回!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族长话音一出,那三只白泽兽也顾不上对决,直朝小白泽兽合围过来,这场比试根本毫无悬念,可就当我还在为这只小白泽兽担心时,只见小白泽兽怒气冲天回身一吼,那三只白泽兽瞬间就跪在了地上,哪里还敢和他一决高下。
见此情形,族长倒是并不以外,长叹一声后,便示意那三者退下,自己亲自走到小白泽兽身边,激励瓦拉的说了一通,小白泽兽缓缓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但是他心中的怒意仍存,族长也是无功而返。
“就让灵子和孔忆之结盟吧!”族长悠长的声音轻飘飘的吹进了我的耳中,听得出来,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是实属勉强。
“灵子?灵子还未成年,暂且不说法力如何,单凭语言就不行啊!”冷箫看着高傲的小白泽,面露难色,“如果仙者和神兽无法进行沟通,这可是致命的缺陷!”
“这个我知道!”族长语气沉重的说道,“可是刚才,灵子说他一直在等她,他意志坚决,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我不同意,也根本阻止不了他,要知道在场众人,即便合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有这么厉害?”冷箫暗自吃了一惊,注视小白泽的目光除了惶惑外,还多了一分敬服与期待。
族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再过不久他就通习人语了,沟通倒不是问题,我担心的还是他的性子。他自出生,就从未和人类打过交到,再加上灵子的身份,向来都是任性而为,我担心让他此刻历练,会给你们添麻烦!”
冷箫扭头看了看我,见我满心欢喜,便也舒展愁容,朝族长笑道:“祖上的规矩,由神兽选择仙者,既然灵子执意如此,想必是她们有缘,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至于您所说的性格问题,我倒是不担心。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过火爆脾气的白泽神兽呢?”
冷箫说完,自己哈哈一笑,瞬间缓解了这凝重的尴尬气氛。
族长见冷箫表了态度,也不问我有什么意见,于是,便遂了小白泽的心愿,将我们一同送到了欧阳的身边。
我刚在欧阳身边站定,还未及开口和他说话,小白泽就兴奋的用他的头轻轻的磨蹭我的脸颊,由于他的个头和我相差无几,我可以很轻松的和她对视。清澈得近乎透明我的眼睛中满是喜悦,此刻的他仿佛一个收到礼物的小孩子,格外的欣喜若狂,即便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但光是语调和语气就足以表明一切,以至于我都不由得分外的开心喜悦。
我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抚了抚,又溺爱的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这般亲昵的举动还没做完,她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对着我不停的眨眼睛,好似难以置信,又好像是被我这突入起来的举动给吓着了。可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小白泽的大眼睛嘻的一声,却又顽皮的笑成了一道月牙。
虽然知她他这是在捉弄我,可我竟然一点火气也没有,看着他那清澈纯粹眼眸,我心中猛地生出无限喜爱,却也和他一样,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对着他美美的笑着,期许将所有的一切融化在眼神之中。
灵子的出现完全超乎我的预料,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人的情况,全身心投入到和灵子进行眼神沟通上。
从一开始我坚信,他能看透我的内心,他的笃定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惶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可当他兴奋的呀的一声尖叫出来,又顷刻间将我所有的梦幻化成了泡影。我才清楚的意识到,她还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而已。
没过多久,至少在我看来应该没有多长时间,所有人的身边都站在一个清傲俊美的白泽兽,他们有的分外兴奋,东瞅西看;有的谦逊有礼,出口成章;有的则孤高冷傲,目不斜视,可是,所有白泽兽都是一身的雪白,挺拔威武,只有站在我身边的灵子格外不同,仿佛异类一般。
选定了搭档,接下了便要立刻进行结盟仪式。
按照规矩,与众人一样,我和灵子相向而站,严格模仿着冷箫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诵念着咒语,于此同时,白泽兽们则按照他们族长的要求,以白泽兽语念着同样一段文字。
咒语并不长,众人异口同声的诵念了三遍,这还是我们这些新人第一次如此同心协力去做一件事情。
空地上肃穆的气氛让我倍觉有趣,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心。我转动双眼,打量着众人,却发现众人皆敛声屏气,全情投入,没有一人感知到我的目光,正自觉的得意,却一个不小心正好与冷箫那清冷的目光对上。他嘴角含笑的注视着我,可是他的目光却是那般的清冷,仿佛顷刻间就能冻结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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