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平和张心怡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九点多钟,林海山正跟着林海明在客厅里喝酒,林海山看到他回来了,便让他坐下来陪着林海明一起喝酒。
刘玉梅看到张心怡好像有心事,便拉着张心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给张心怡倒了一杯水,询问去林海清家里的情况。
张心怡忧心重重地说道:“阿姨,永平把北沙岗的地全都承包下来了,听说有一千多亩,你说这么多地怎么种啊?”
刘玉梅听了,对林海明着急地说道:“还真让你给猜对了,你说海清不是把二平往火坑里推吗?”
林海明笑笑:“前些天乡里面开会,把咱们村给狠狠地批了一顿,咱们村一共三千七百多亩地,你知道有多少撂荒地?一千五百多亩!不说北沙岗的那片地,就是西地和甜水井的好地,都有好几百亩地没人种,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一个月的工资少说也得四五千,比得上三四亩地一年的收成,谁还会种地?村里面剩下的都是岁数大的,又没有气力侍弄那么多地,也只能撂荒了,乡党高官批评咱们村的人只往钱眼里钻,不顾国家提出的粮食安全政策,现在二平想要承包土地,这不正好是海清想瞌睡,天上就掉下来个枕头么,他肯定撺掇二平多承包些土地。”
林海山听到林永平把北沙岗的地全都承包了下来,也变得有些不淡定了,再加上喝了些酒,说话就不像平常那样慢悠悠了,有些生气地对林永平说道:“真不该让你去找他,你就不动动脑子啊?你多大的本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啊?”
林海明见林海山批评林永平,便笑着说道:“海山哥,你也别吵二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海清有多鸡贼,人家叫他老妖,那也不是白叫的,二平就是懂的文化再多,关键是社会阅历少,对村里的事儿就知道得更少了,你就别指望二平能斗得过他了。”
林海明转脸对林永平说道:“他是怎么说服你把北沙岗的地都承包下来的?”
林永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像心怡说的那样,我哪有能力把所有的地全都承包下来!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海清叔后,他说他也寻思着在那块地上做点儿事情,总不能让那一千来亩地一直撂荒在那里,他建议我跟他一起把那里的地全都承包下来,成立股份制生态农业园。”
“关于投资这一块他怎么对你说的?”
“我的想法是村民入股分红,土地承包费作为入股的股金,海清叔的意思是即便成立股份制生态农业园,也仅仅是我和他两个人入股,绝对不能让村民也参与进来,要不然今后不好管理。按他的说法,北沙岗那片地的承包费一亩顶多也就三百块钱,沙土岗子南北两侧总共有一千一百多亩耕地,划下来一年的承包费大概得三十四五万,那个沙土岗子有一百多亩,因为不属于耕地,不用交承包费。海清叔说我和他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每个人初期投入五十万的启动资金。”
林海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按理说,北沙岗那里的耕地一亩三百的承包费算是不低了,永顺种了大勇家在甜水井的那一块好地,有两亩多地,每年上交给大勇家五百斤麦子和三百块钱,划下来一亩地也就三百来块钱。北沙岗那里的耕地比甜水井的耕地差多了,即便是一亩地二百块钱,咱们村的人都愿意承包出去,总比撂荒在那里强得多。海清这是搞什么名堂,开出这么高的价码来租北沙岗的地,他不会是想从中捞好处吧?”
林海明笑了笑:“海山哥,你以为他只干些小打小闹的事儿啊?他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他还藏着花花肠子呢!咱们省里面对小麦的粮农补贴是一亩地一百二,对玉米的粮农补贴是一亩二百二,要是种经济作物,粮农补贴是一亩四百六,可咱们村里每年给村民只发了种小麦的补贴,秋季玉米的粮农补贴都被他给贪了。二平想承包北沙岗的地,他横插一杠子,想要跟二平合伙承包地,就是冲着二平不了解这些情况,想独吞这上面的利。”
刘玉梅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海清做事儿咋这么毒呢?承包费让二平跟他一起平摊,粮农补贴他一个人捞,好处都让他给占了,指不定合伙儿以后还会怎么瞎闹腾呢。”
林海明说道:“嫂子,这事儿你千万别在外面说,前两年海生哥不就是在酒场上对这事儿发了几句牢骚,不光是村主任当不成了,还被海清三个弟兄打得不敢回村,虽然海山哥是弟兄四个,可斗不过他们那三个老虎,就连我这当村长的,也就敢在你家里说说。”
刘玉梅笑笑:“这个你放心,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啊,人都说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他早晚都没有好下场。”
林海明苦笑了一声:“话是这么说,可你也看见了,他把持咱们村十几年了,不照样没事儿吗?我看二平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资源厅上班吧,千万别回来跟他瞎搅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他的道儿。”
刘玉梅对林永平说道:“听见你海明叔说的话了吧?我劝你,你可以不听,你海明叔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不识好歹。”
林海山也问道:“今晚你跟他没把这事儿定下来吧?”
“没有,就是谈了些大致的想法。”
林海山和刘玉梅听后就松了一口气,如果林永平把合同给签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林永平犹豫了一下,对林海明说道:“海明叔,我对村里的情况不熟悉,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绕绕儿,不过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想在咱村里干点事儿,咱村离省城这么近,不要说搞旅游生态农业园,就是单纯的搞蔬菜大棚,收益也比种麦子、玉米强得多,你说咱村里的人为啥守着优势资源不用,却舍妻离子、离开爹妈跑出去打工呢?”
林海明打量了林永平一会儿,笑着对林海山说道:“海山哥,听见没有,这就叫境界,咱们村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二平一个!”
“要不是你刚才一番话,他非得栽大跟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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