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两只衣袖被人拽住,衣袍下摆又被黎雀人踩住,整个人看着像一架稻草人似地,被钉在原地无法逃脱。
他脸上神情却丝毫不见慌乱,还嘻嘻哈哈地望着黎雀儿,姿态十足地不正经,与他清冷孤傲的容颜极不匹配。
黎雀儿何曾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心中更加气怒。
她瞪向他的那一对杏眸,原本温婉犹如一泓清泉,此时清泉竟变成了沸油,燃起熊熊火光。她踩住他衣摆的那只脚,也悄然用力,似乎想将他的衣摆埋到地底去。
而她越是生气,他就笑得越放肆。
她咬牙忍住怒意,暗想着要以大局为重,劝自己不要跟一个人品如此不堪的无赖计较。把心气抚顺以后,她又问了一遍关于周节妇莫明小产的事情。这一次,她有意放缓语速,既体现出自己的稳重大度,又给了杜仲思考的时间。
杜仲并不缺时间思考,他就是单纯地日子过得太无聊,想寻个开心而已。
黎雀儿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此时忍无可忍,便猛地一下抓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握在手中的那支花簪取回来。未料,他的手劲儿大得出奇。只一支小小的花簪,那般地纤细滑溜,寻常人用力一抽,便可以抽回。他却握得奇紧,仿佛被他握在手中的不是一支小花簪,而是一根大木棍。
无论黎雀儿如何使劲儿,那支花簪都牢牢地呆在他手中,纹丝不动。
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斜睨着他,与他讲道理:“你若不说,便把花簪还给我。”
他竟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她出尔反尔。
这可真是好笑,明明是他主动提出要出诊费,又是他同意用花簪代替出诊费的。如今这花簪已经给了他,他不说出消息,还想逃之夭夭。任谁来评理,都得评他一个不是。他倒好意思来指责别人。
孙妈妈和棠叶气愤难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的由来始末捋出来说清楚,而后大声斥责杜仲贼喊捉贼,并且严厉警告:“凭你是神医也好,是神仙也罢。要么你就把周节妇小产的事情和我们讲明白,要么你就把我们小姐的花簪还回来。否则的话,今儿个你可别想出我们黎府的门。”
杜仲一听,竟仰头哈哈大笑。
他笑得很假,笑声也很干噎:“我来此出诊,自然要收取出诊费。我可没答应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你们这厢偏拉着我不放,难道是雀儿小姐有私心,想留我在黎府长住不成?”
闺阁之中,最忌这种话题。
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黎雀儿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嫁不出去。
杜仲却不将少女名节当一回事,随意说这种玩笑,实在是令人不耻。
黎雀儿早知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也没想到他的言行举止竟轻浮至此,一时愕然失色,后又颊上飞红,似震怒还似薄羞,立即放开他的手腕,快速退到了一边。
孙妈妈和棠叶可不是千金小姐,依旧拽着他不放,而且还拽得更死,非要他把花簪交出来,要不然就撕碎他的衣袖,叫他光着膀子跑到大街上去溜达。
“算了,不过一支花簪罢了,让他走吧。”
黎雀儿说完,就转身往宿溪院走,免得被人瞧见她们三人在此与杜仲拉扯不休。
孙妈妈让棠叶先陪着她往回走,自己动手去掰杜仲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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