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前这个男人为命运所困,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出生开始,便处处为营,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这个乃吾之胎发,为了避人耳目,我着人做了穗儿,让他随身带着,能保他片刻安危。”芙蓉并非十恶不赦,抬眸间,带着少女的善良,“如若此刻断了念想,许这辈子咒术不会发作,如若不然,神仙难救。”
“……”静静的看着少女,“你能破?”
“不能。”淡笑,一派坦然,她没这个能力,“二十几年前家父曾用这法子缓了一次咒印,奈何情不由人,终究枉然。”
“谁?”
“……”笑,透着诡异,“家父不愿透露,我自当不问,只是颜未淇,这咒印异常凶悍,怕是当年齐族顶层所为,莫要越雷池半步,如你爱他。”倒不是威胁,多少透着一些怜悯。近在咫尺,爱而不得,人生之苦,怕再不为过。
“破咒便可。”冷冷,看着面前的少女。
“呵……”低笑,透着少女的青涩,“谈何容易,如若容易,你颜氏又如何掺和我陈氏一族与齐族的纠葛呢。”
确实,几百年来,想必颜氏甚至轩辕一族或多或少都有想破咒而为之的人存在,能者强权不少,为何终究破不了?
“想来,芙蓉小姐今日,是想借事而提要求?”聪明如熔律,看着芙蓉的状态,自然能了解谈判的规则,淡笑,坐下,收了那胎发穗子,浅尝清茶,有条件,自比无条件好。
“难怪我看中的男人。”从焦躁到冷静,仅片刻,变冷静如冰,如果这个男人能爱自己,那该如何清醒,奈何,唏嘘啊,“我助你开二层封印,你当保我孩儿平安无害。”
“谁你?”挑眉,难道信息错误,这陈芙蓉有恋人?
“你我。”
“那又为何怕我伤他?”
“二层封印乃齐族皇室血脉与你颜氏相融之血方能开启。”
“孩子?”
“是!”
“需产下三日之孩童之血,我陈氏所剩皇族血脉已淡薄如水,出生三日内乃最强时,错过,便在无所得。”陈芙蓉讥笑,“为了孩儿我本当守这一世秘密,奈何陈氏上下百余人,我作为嫡女,自不可无视。”有一个被家族连累的女人,谈判之事,却是未出生的孩子。
女人了解面前的男人,对于非爱之人,这人冷硬如冰,哪怕是未来的妻子,哪怕是未来的孩儿。
原本女人也不怕什么,但轩辕昊祭祀那日,她隐在父亲庇护之下目睹,那血祭的状态,如何是个初生孩童能过。
“……”熔律冷冷看着,“陈芙蓉,陈尚书与我说你们并非齐氏皇族,如今,你又来说你是,你们到底是谁?”眯眼,熔律讨厌被人耍,还是个女人。
“……”
陈氏原北齐曾离氏族人,世代北齐皇族族仆,恪守族仆族规,尊皇族,远情爱,虽也无超人之能,却永世受皇族庇护。
而北齐皇族世代血统纯粹,从不对外肆意通婚,每每婚配乃天启而定,上至嫡系子孙,下至旁系儿女,从无例外。
奈何天有纰漏,人有四情,千万年的恪守成规,抵不住少年少女的朝夕相处心心相惜。齐氏皇族旁系当年便出了个奇人齐英,一生放荡不羁,天启而不婚,原本族人想着少年未开天窍等几年便是,自古也有先例。
不想多年过后,曾离氏一脉突增灵童一人,身携半面齐氏族印于身。出生时紫气金光所罩,气动周遭四界,让曾离族长暗叹不已。
如果说这孩子原本是真情所出,那事情到后面,倒是落了凡人的贪婪。
曾离一族世代为仆,从不能妄想有皇族一脉,如今一脉一开,那便如同怒水绝口,一发不可收拾,痴心想着借此孩童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然原本子嗣初生皇子祭祀便有感应,奈何此子乃未全皇族,气息薄弱,引不得祭祀注意,自此暗藏东躲,俨然熬到了成年。
再说当年不羁少年齐英天启之人乃嫡系之女,在天启后多年,寻曾离少女而不得后,心灰意懒成亲,说来也巧,这一婚,诞下后代齐氏族长,而那隐匿孩童,便成了齐国唯一不纯之贵胄。
天命弄人,人弄唏嘘。
后代族长登位之时,祭祀祈愿才发现蹊跷,如若曾离少年庸碌一声也就作罢,奈何此人天资聪颖,自带将人之才,短短几年内,在齐族边境与外族交好,自成一派,雍力随众众多,惹怒了皇族。
曾离少年原本以为人能胜天,奈何天不待人,皇族引贵胄天雷,顷刻间,灭了少年苦心经营的所有,更是丧母失众,曾离一族溃灭,仅剩他一人独活。
几十年父子从未想见,想见乃离别。
齐英悔当年不羁,恨次子手不留情,怜长子命运不公,至使他痛下决断,助长子离开齐国。
原本齐国与邻国彻底隔绝,父爱如山,齐英拼尽所有,断魂断魄之力,撞开断齐山脉一缝,待长子离开,便死在那开了口的一角之上,尸首也护了这缝隙数年,这也让陈氏一脉能够在大琴扎根的由来。
“皇族之脉不得外流。”抬头,对上男人的眸子,少女眼里倒是没有忐忑,一派坦然,“几百年来,我陈氏一族人丁不旺,早百年皇族追的凶狠,我们一族躲得狼狈,不知为何,数百年来倒也宽松不少,不知为何,近几十年皇族又开始了追捕,且我们能感觉到,追查之人就在附近,如若被查到,我一族性命恐不得留之。”血脉之事,自古以来,都是各国各家的红线,雷池半步一跃,那便是万劫不复。
“我颜氏虽扎根大琴,可乃凡人一族,如何护你?”
“凡人?”陈芙蓉笑,“颜氏一族乃凡人,如何会被齐氏皇族咒印所累?”
“那我等为何人?”
“不知。”坦白,不留一丝隐瞒,“我陈氏一族历史,乃口口相传,自然不会有错,而你颜氏与轩辕一族的咒印,也确实是皇族之咒,当年先人留有一本齐祖咒术之书中有记载,不过祖父一辈险些被齐氏追到,家父乃胆小周全之人,便死背记忆后焚烧,其中可能有纰漏,但绝不会有错。”抬手,泯一口清茶,“当年家父亲眼看见过被咒咒杀之人的印记,本就只是书本画作,看一眼,便可确认。颜氏之咒,与轩辕一族的帝之印乃同脉同源,帝之印封的便是颜氏之咒,而帝之印就是齐氏皇族的天咒之术。”
“……”
“需二血一魄破解,从你之前所说的族规来看,必然为此咒主咒之族,那便是,第一层封印为次咒之血,第二层为主咒与皇族之血,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乃次咒一族魂魄。”
“为何乃次咒之魂魄?”眉角一跳。
“下咒往往为次咒而为,且大多恨对方入骨,二血易得,一魄难求,这一魄需次咒一族血脉,且心甘情愿献魄,而献祭之人,将用时归于天之印之中,不得超生,不得轮回,受这永世之苦。”笑,“如何,颜未淇,你可还要破咒?轩辕这一辈这一脉所剩又有多少?”天咒,需同辈血脉魂魄,就因为限制颇多,故此,近千年,无人能破,或者说,从无任何一人甘心为谁将自己打入永世不得超生之地。
皱眉,眉宇间透着的狠厉,起身,往堂外走。
“颜未淇,今日来,我需得一承诺。”
“我无法保证,但我会尽力。”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同样背负如此身世,这少女又如何自处,“与你成婚,必会得一孩儿,至于其他,你可自便。”
“你也可自由?”
深深地一眼,嘲讽又自嘲,“不会,破咒之前,不会。”
转身间,熔律未看见少女眼下的泪,未婚,却已知这一世的爱,已无所处。
踏出前堂,缓缓行于院间小道,若非袖内握拳轻颤,倒会以为熔律真真铁石心肠,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十一。”
“在,主子”郎朗白天,十一不知躲在哪里,但声音能够清晰入耳。
“立刻去南磬郡保轩辕沽平安。”
“啊?”轩辕沽?自家主子最恶心的一个存在,要不是那个裘倾落拼了命的护其周全,早死在他们暗影的手上了,而近些年主子也是时刻盯着那个三皇子,就想找个纰漏将这人弄死,今天怎么变了性了?
“还想领八十鞭?”
“没,只是……”
“熔律!”打断了十一的话,影尊突然出现,皱眉,熔律预感不是好事儿。
“……”抬头,对上影尊苍白的脸。
“李骥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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