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耀宗这个名字并不是按族谱取的,而是池贵全拼尽一身学问又寄托自己的厚望起的。原本这一辈儿的子孙名字都应该是单字,可池贵全和孙老太太都觉得不妥,两人意见难得统一,认为这么取不足以彰显他们孙子的重要性,所以绞尽脑汁定了“耀宗”二字。
据说远在金陵的大老爷池贵金知道后,犹豫了七八天才把池耀宗的名字写在族谱上。
迟媛媛觉得,哪怕取个池二胡都比池耀宗有个性。她多么希望那位大老爷能制止一下幼弟夫妇这愚蠢的行为,一想到以后要顶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名字过一辈子,迟媛媛就觉得脑袋疼,比做策划案还疼。
说到策划案,她又想起那位乐于折磨自己的老妖婆,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精英二代,英国名牌大学的海归,有钱有颜有学历,怎么换到自己这儿,明明是个有钱人家却土Low土Low的?
观察了超长时间她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池家并不是暴发户。他们住的这套老宅亭台楼阁,叠山理水,一步一景颇有风韵,说明祖上并不是现在这种浮夸的风格,这几年去金陵大房和泉州二房探亲,人家和三房的风气完全不一样。探其原因,那就要从池家曾经险些败家的事说起了。
百年前的池家还只是苏州城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后来赶上大通商,池家先祖脑袋活泛,赶上了朝廷改革开放的潮流,生意越做越大,一度做到了大江南北,买房买地又开起了酒楼客栈,创立了广和益商号,据说最鼎盛的时候,走海路跑西域的货船就有七艘。
可是到了池贵全老爹池老太爷那一代,天下大乱,战争四起,再加上池老太爷不学无术烂赌成性,整日在赌坊吃睡家都不回,没多久就把一大半的家产败没了。某天月黑风高,池老太爷赌没了银子回家取钱,迷迷糊糊一跟头把自己摔死了,只剩下太夫人带着三子一女和寡嫂勉强支撑。
池老太爷摔死的时候,池贵全还没满月,两个寡妇一面带孩子一面挣家业太过艰难,于是身为长子的池贵金便弃了学业回家经商,二十岁出头带着新婚妻子跑到南昌府挣家业,几年前又搬到了金陵,让广和益再度闻名江浙,金樽阁也成为金陵、南昌府和苏州府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不过即便是这样,池大老爷挣回来的家产和当年的池家仍旧相差甚远,只靠他老人家自己,怕是这辈子都难了。
池大老太爷并不想独自把持着广和益,每回家书都说让三房学着接管苏州的生意,奈何池贵全和池长清都不争气,俩人连账本都懒得翻,只能活在大房的羽翼之下安逸度日。
池贵全的不争气是能找到理由开脱的。他幼时丧父,等懂事的时候大哥已能支撑家业,所以这位爷并没吃过苦,反而被全家更加娇惯着长大。他天生不是读书经商的料,就喜欢捣鼓各种乐器,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什么胡旋舞、法兰西舞、东瀛舞没有他不会跳的,十几岁便吃喝玩乐流连花街柳巷,跟那些小娘子们吟诗作对、奏乐弹唱,整日混迹风月场,花边新闻一天一个,还在外头跟青楼艺伎生了个儿子险些闹出人命。池大老爷从金陵赶回来花了好大一笔银子才把事情摆平,又磨破了嘴皮子说动孙老太太把那私生子接进家门,不幸的是那孩子没多久就得天花死了,池贵全和孙氏就此彻底翻脸,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在迟媛媛看来,不管她来的是哪个空间哪个世界,古代医学不发达,天花致死很正常。可在这个世界却不一样,因为早在六百多年前就出现过一位叫杜仲施的医仙,那时候天花就不算事了。
池贵全这私生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事儿只怕没有听上去的那么简单。迟媛媛记得当初被救起来时听见白二家的告诉长辈们,说有人推她才掉进了水里,只是没看见是谁。姜氏一听就扯着苏姨娘差点抓花人家的脸,口口声声说是苏氏害她儿子,孙老太太也起了疑心,把苏氏关了两个月也没查出个一二三,架不住池长清软磨硬泡又把人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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