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邀请,池承不敢不去。他外祖父不过是个县令,这苏州知府可是老爷子的顶头上司,万万得罪不起,于是二话没说跟着那两位捕快就上了楼。
在池承的脑补中,夏易这个名字极大概率应该是个霁月清风、手摇折扇含笑不语的中年美男,万万没想到会是个鬓发花白的皮包骨。池承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落差有些大,这位夏大人瘦的跟个麻杆子似的,笑起来一脸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吸/大/烟长大的呢!
好在夏知府话不是很多,只问了池承两个问题,一个是确认他和姜县令的关系,另一个则是问他怎么想到诓骗刘平让他露出马脚的。
池承对他的问题并没有觉得意外,两层楼中间只隔着一扇栅门,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无需多问。于是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那小子下个毒都能洒出来,可见心理素质不怎么样,这才临时起意想着吓唬吓唬他,也省得搜身引众人不快了。
夏知府闻言捋了捋胡子笑了起来,说不愧是姜名章的外孙。
名章是姜县令的字。
池承连忙问道:“大人与我外祖相熟?”
“啊,本官与名章兄曾在金陵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是投契啊!”
池承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见过一面就称兄道弟,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可他面上没有显露半分,而是立刻接话说夏大人调任苏州,外祖父一定高兴坏了,等他回苏州定会陪外祖父上门拜访。
“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耽误你与友人游湖,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天色已晚,池公子今日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池承连忙拱手称是,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功劳,也嫌到了岳阳府被问东问西麻烦,于是将楼下那一人一尸连同证据都交给夏易的人便和罗熙等人径直回了孤峰。
几天后,罗家的小学徒下山送药归来,说刘平被判了绞监候,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年末勾决时能得个开赦逃过一死,改判个流放什么的,也算是老天垂帘。
池承倒觉得他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刘平若是有心,早就该跟杨英定下婚事,或者一知道杨老爷的死讯就立刻赶回来。那郑銮是他的亲表兄,脾气秉性他早该知道,既然知道郑銮的为人又为何私下与杨英见面?岂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事后池承也派小光去打听过,杨英在嫁给郑銮之前不是没联系过刘平,可刘平那老母是个厉害的,眼见杨家落败便瞧不上了,擅自把杨英的信拦了下来,又唆使郑銮上杨家提亲,威逼利诱杨英下嫁好让她儿子断了念想。
如今老太太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儿子又折兵,倒也是算是报应。
从始至终的可怜人,只有一个想不开的杨英罢了。
池承又在罗家住了小半月,虽说罗熙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但俩人整日形影不离,池承对他的称呼也从罗熙、罗兄变成了中君,可惜罗熙拒绝喊他的灵均,一口一个“池承”喊的毫不客气,不禁让他有些郁闷,抗议了好多次却还是屁用没有。
“少爷,你怎么这么执着呢?不就是一个称呼吗?罗公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呗!”小光十分不理解他家少爷的小心思。
“你懂个屁!那是称呼的问题吗?称呼代表着亲密度,喊我跟喊别人一样那我还有什么特殊的?”
“少爷,照你这么说,我以后也不能喊你少爷了,不然你在我这儿不也不特殊了吗?”
“你凑什么热闹,谁要跟你特殊,一边儿呆着去!”
小光有些委屈,他可是少爷最忠诚的随从,怎么就不能特殊了?他一天吃喝拉撒都跟着少爷,难道还不如罗公子跟少爷亲吗?可好像除了“少爷”他也没什么可喊的了。
主仆俩对着郁闷了好几天,孙老太太的信便到了,说是下个月那位在泉州做知府的二老爷池贵合六十大寿,金陵大房和苏州三房都要去贺寿,问池承是先回苏州还是直接从洞庭走。
小光捏着信有些无语,老太太这是明知故问,少爷的脾气怎么可能选择回苏州?少爷巴不得一辈子在外面玩不回家呢!
活了两辈子,池承还从没去福建。从前公司里有个福建小哥说话软软萌萌的甚是可爱,可惜是个97后实在太嫩没法下手,这辈子他又成了个男的,就连罗熙都只能看看不能碰,更别说福建小哥了。
池承带着对罗熙的意难平离开了洞庭,他拒绝了两位捕快小哥的护送,在南昌和他们分开,带着小光坐广记的货船日夜兼程一路南下,终于在二老爷寿辰的前几日抵达泉州。
这是他第一次拜访二房,可惜还没见到人就很不喜欢。
这位二老爷当年是过继出去的,读书赴考用的都是他继母大伯娘的银子,可他却不是个知恩图报的孝顺儿子,国考高中后不仅没把继母接走养老,还立马要求分家,且极其不要脸的分走了一半家产,继母瘫痪后更是绝口不提照顾和医药费的事,心安理得的将老太太扔在苏州由弟妹伺候送终,多年来从未说过一个谢字。前几年他升任泉州知府,愈发眼高于顶,几乎从不与大房、三房主动联系,只有他儿子女儿结婚生子时才会送信递帖子,表面上兄友弟恭内里谁都瞧不起。如此凉薄已经让池承很不满了,换做是他别说六十大寿了,就是八十大寿都不想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奈何孙老太太非要热脸来贴冷屁股,还鼓动了大房全家一道贺寿。
池承知道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觉得他将来走仕途可以在二房这里获些助力,可看这二房一家子的脸色,他觉得老太太这波算盘算是打散了。
老太太在信中再三叮嘱不要贪玩耽误路程,池承日夜兼程第一个赶到泉州,他先是在客栈住了两日才去码头接的自家长辈。
按理说三房达到的日子早就告诉了二房,他们理应派人来接才是,可是人家不仅没派半个家丁,就连人到大门口都没进去,在街上等了半天的通传才得以迈进知府老爷的大门。大房来的那日也没有要接的意思,还是池贵全从广记调的车马,带着池长清和池承去接的。
池贵金、池贵全哥俩一见面就老泪纵横抱在一起,也不知是风太大迷了眼睛,还是知道同胞兄弟瞧不起他们而心酸落泪。
相比之下,池承和池德兄弟俩倒没这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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