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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蓿!我……”

七瓦刚推开门,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就被眼前的景象梗在了喉间,整个人都被牢牢定住般僵在原处。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极其匪夷所思。

先是一大早突然闯进来说是给他送汤水的苏婉婉,然后又是那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还有木蓿慌慌张张的反常反应,都让七瓦郁闷不已。

他匆匆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苏婉婉送回了旧书铺,就立马赶了回来。

可刚回到棺材铺,就看到那个白衣男人一指挑着木蓿的下巴,一张绝美的脸上扬满了暧昧,沉沉地盯着面前单薄瘦弱的少女。

而木蓿一张原本略显苍白的小脸,此刻却是微微泛着潮红,小小的身子绷得挺直,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般充满杀气,却终究没有出手去反抗那男人这般轻佻的举止。

七瓦不由心中一股怒火腾腾燃起,脑子里一阵狂风暴怒,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运足全力猛然出手,欲将那人从木蓿身边推开。

谁知那男子身手极快,七瓦才微微抽出一丝掌风,他就立马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强烈杀气,头也没回就脚步轻转神游几尺开外,又虚实相换移形错影,几步旋转后瞬间就飞跃到七瓦身后。

七瓦身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阵强大的压迫之感袭来。

那男人如魅影般忽闪出现探出身直直冲来,一个分筋手上前就扼住了七瓦的命门,死死被对方禁锢住的七瓦毫无还手的余地。

被压制住的七瓦额头青筋爆起,袭击不成还如此迅速就被制服,强烈的挫败之感让他愤恨交加,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而那男人也不知用了什么功夫,传来低低暗语只七瓦一人闻得:“凭你这样的功夫就想保护她?”

眉眼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鄙夷姿态,好似打量个极其可笑的跳梁小丑,唇边还轻飘着一丝讥笑。

七瓦闻言怒不可斥,却也无力反驳,浑身的气力如被全数抽空,只空留一丝卑微和可悲苟延残喘。

被那男人狠狠压制在地,不得不弯下了脊梁,身子扭曲成一种极别扭的姿势。

七瓦呼哧呼哧直喘着粗气,心里想的是,刚刚在惊诧这人神乎其神的速度时,却在木蓿的眼神里瞥到一丝惊羡。

而他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无力还击,一身花拳绣腿的功夫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他的心如坠石落崖般沉似千斤,而木蓿的一丝眼神更是把他打入了阿鼻地狱,身如烈焰焚般的痛不欲生。

七瓦喉间不觉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涩,如困兽一般发出沉沉的嘶吼声。

我被七瓦突如其来的大打出手吓得一时脑袋空白,待我反应过来时楚子珞已经扣住七瓦命门,将其压制的单膝跪地。

我心中大惊,立马奔上前去,一边拉开七瓦将他护在身后,一边对楚子珞大声叫道:“殿下请手下留情,我家这伙计性子实在,怕是误会了您的身份,一时护主情急才胡乱出手,请看在小的对您还有用的份上,饶了他一命,小的自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殿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皇子?七瓦心中猛地一紧,难道这男人是楚子珞!

他一下子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悔不迭,可此时此刻已于事无补。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一脸坚决的木蓿,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对自己失望懊悔透底,双拳紧紧握住,一腔怒气在胸口间激荡不已。

而那楚子珞只是松开了钳在七瓦身上的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又换回了刚刚那副不谙世事的出尘面孔。

他悠悠然走到一旁一张斑驳的有些掉色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下。

明明是破烂一个,那人坐上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寒酸之感。

这家伙还不忘理了理略微发皱的衣褶,悠然自在地如同在自家府邸。

他轻轻抬眸瞥了瞥地上跪着的两个少年,一脸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哦?那小木掌柜的倒是说说,你能给本王什么好处?能让本王心慈手软一把,放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楚子珞突然肃起面孔,原本无澜的眼眸里闪射出一丝决绝的杀气。

“要知道,本王在外的名声可并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哦!”

我的额头冒出滴滴冷汗,心也扑通扑通跳的飞速。

关于这一点,我自是比谁都要清楚。

他那看似俊逸平和面孔下的冷血心肠,是在修罗战场上修炼出的无欲无念,是染血千里后的视死如空。

我明白一旦触其逆鳞必不得好死,但七瓦我是一定要保下的,我反正已经死过一回,多活的这几年对一个死人来说已经算是够本。

而想到七瓦,我的心头微微一软,他应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了吧!

就算只为了木掌柜,为了木蓿,我也要护他一世平安。

想到这我挺直腰背,恭谨地给楚子珞做了个礼,从怀里抽出那本锦布包着的册子,自己也顺势卑微地伏在地上虔诚说道:“小的愿奉上齐豫霖的手札一本,上面记录了他被二皇子指使,作奸犯科,残害忠良的一些证据,其中应该不乏一些大皇子您求而不得的关键。希望殿下可以大人大量,换我这伙计的一条生路!”

楚子珞抬眼向外一瞥,那白衣少年立马神速地出现在他身边,掏出块白绸取起那本册子,稍作检查后又重新交还给了楚子珞。

楚子珞用手拿起那本小册,书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微热的体温。

这个念头让他指尖如过电般微微一颤,但瞬间就被掩藏了下去。

楚子珞拿起那册子翻了翻,原本松懒的目光却慢慢变得清明。

他心中暗暗惊叹这小丫头好手段,竟能得到如此机密关键的东西,纵然是他手下那帮四海闻名的暗探,也没能找到如此多的证据。

虽是诧异不已,但面上还是一派镇定地问道:“这册子里的东西你看过吗?”

我摇摇头,诚实答道:“小的不曾,小的还没有嫌命太长呢。”

这种秘册为了防盗防窥,总有些特殊手段在内,可以使外人难以察觉,但主人家一眼便知有没有人偷偷翻阅过,我想这点楚子珞定是比我还清楚。

而这齐豫霖涉事太深,我根本就没打算知晓其中私密。

虽然齐夫人本来就想让我把这东西交给楚子珞,但我对那日追杀我们的事还没了解清楚,齐夫人的话也是将信将疑,本打算隐下这本册子,等到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保命。

但面对这楚子珞,我实在拿不准他的态度。

上位者喜怒难测,变幻无常,我不能拿七瓦的性命打赌,再加上齐夫人的嘱咐,舍出这本册子我并不觉得可惜。

既然要求饶做小,还不如先表表忠心,自觉亮出底牌,祈求楚子珞可以放过七瓦。

拿着册子的楚子珞笑的诡异莫测,眼睛却是在七瓦身上流连往返。

我微微皱眉,把身子又微微挪了挪遮住七瓦:“大皇子觉得这东西够分量吗?”

楚子珞这才慢慢收回目光,恢复成一副慈善脸庞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小木掌柜开口,我岂有不应允的道理。今日突然造访,没提前打声招呼,是本王的不是。看来小木掌柜甚是繁忙,本不该再打扰,但这位小兄弟本王看着格外投缘,今日是来不及了,改天再来一叙。本王就比向掌柜的先行告辞。元焱,回府!”

我心里暗缓了口气,这应该就算是过关了吧?

您赶紧该回哪回哪去,我这棺材铺可供不起您这座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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