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柱今天敢跟她顶嘴,就不怕她动手,也不担心她会大哭大闹给外人看笑话。
他双手环抱,冷眼看着李氏东张西窜的找武器。
孙先生家,李氏这些天去买东西时总爱去那地方瞧瞧。
永安县是没有学院的。
孙先生是县里颇为有名的教书先生,要在他开办的私塾里念书,每年要交十两银子作为束脩。这并不过分,与其他富贵公子哥儿所念的私塾相比,已是很近人情。
当初王老汉便是因为交不起这十两银子,只能送王大柱去一家微寒的私塾,便是如此,那束脩也是全家省吃俭用才挤出来的。
要不是王秋花说漏嘴,他恐怕还不知道李氏已在孙先生那边塞了银两,想让宝柱上那儿读书。
李氏怒冲冲的找来了根烧火棍,作势要打人。
二柱冷笑:“打!打死我好了,看孙先生会不会收一个杀人罪犯的儿子做学生。”
“啥孙先生?”李氏听得一愣。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理直气壮地抬着下巴说:“咋的?我送儿子去念书碍着你了?”
“是没碍着!可是你叫你儿子回家吃饭,凭什么让我去?”二柱像是被她逗乐了,失笑道。
李氏气急,却又辩不过他,一怒之下将那木棍扔到二柱脚下:“你——你个遭雷劈的白眼狼儿,滚滚滚!都给老娘滚!”
“要滚也是你滚,这是老王家的房子,你一个克夫的寡妇要么改嫁要么老实着点。”
二柱躲着那根木棍,吐出的话也不比李氏说的好听到哪儿去。
他说完话便夺门而出,打算先逃出去躲一会等李氏消气再回来。
哪知李氏似是被他气急了,哆嗦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她一下背过气,昏阙倒地。
……
三房里,王老汉很是痛心疾首地教训了二柱一通,才叫他去请村里那蹩脚大夫。
“你去熬药喂你娘!一家子就该和和乐乐,哪像你们娘儿俩,一天天的不干正事,闹得鸡犬不宁。”王老汉颇感头痛。
“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哪用得着吃药。”二柱有些忿忿的道:“我娘到镇上去找孙先生,偏只给宝柱一个人安排去那儿念书,我不服。”
听他提起孙先生,王老汉神情一怔。
他记起了以前送大柱去孙先生那儿,被对方直言不讳地道:“本啄泥草生,枯枝矮木迎。何往云上桐,弃那稚草窝……”
王家交不起那束脩,也许孙先生是一时好意,不想让他当众出丑才曲意劝说,可因为那几句草诗,当时隐隐约约听得明白的王老汉自觉无地自容。
后来,他只能带着王大柱去了城郊的一个小私塾,学生都没几个,便是那先生都未得功名,连保荐学生参加童子试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是那样一位邋里邋遢的先生,却教出了逸轩这么个举人。这个小私塾如今也成了永安县炙手可热的学堂。
王逸轩还曾给这私塾写了篇铭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出自唐朝——刘禹锡)
像孙先生那样名气大的先生教出来的学生能中秀才的都少,更别提和王逸轩一样中举人了。
可见名气大的先生不一定才气大,名气小的也不一定没才华,说不准就是个爱菊者。
王老汉有种扬眉吐气的舒畅感,一想若是见到孙先生,对方不知有多么后悔当初没有收逸轩这个学生,他心里就畅快。
他不屑的道:“清河镇的孙先生,也就是名气大,你看他教出的学生,有几个是功成名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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