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盏盏燃着蜜油的花灯就被挂上了檐角墙梢,五光十色,发出缤纷又朦胧的光。我们出门去逛的时候,店老板还提醒我们,要是玩的晚,得带件保暖的衣裳,夜深了温度就会变得很低。
可是我们并不打算玩得太晚呀。
夜里和白天一样热闹,我和阿青在逛的时候,有个小商贩冒出来招揽生意,他热情地对我道:“姑娘是什么花种啊?我这里有各种专门的灌溉营养液,一瓶茁壮成长,两瓶美体塑形,三瓶颜值暴涨,姑娘要不要来看一看?”
我道:“功效这么好?”
他引我去他的摊子,道:“那可不,能问问姑娘的芳种名吗?”
我想了一下道:“葵草太阳花!”
小贩像没听太懂的样子,他道:“你到底是花还是草啊?”
我笑笑,道:“当然是花啦,那个也是一朵花。”我指着阿青道:“千山冰冻莲。”
小商贩立马瞧上阿青,赞同道:“这位,还真是一朵标志的冰山莲。”他转而小声地问我道:“你们俩是一对儿出来玩的吗?”
我道:“对呀。”
小贩马上一个大甩手,从他的货摊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他神秘道:“此品名为尽欢合,萃取合欢,并蒂莲,鸳鸯花,淫羊霍等多种植物精华,具有能够调节心率,呼吸以及行为开放度等功能,从精神层面唤起对爱的渴望与追求,使每朵花,每根草都能达到真善美的至高境界,是活络关系,拉近感情必备之良品,此为双向型产品,夜间使用效果更佳的噢!”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把他怼我面前的小瓶推开道:“这,算……”话没说完,阿青揪起我的后衣领子就走,我倒提着步子边摆手,对那小贩道:“不用,不用…”
小贩喊道:“哎,这款不中意,我还有别的,激情型,温柔乡型…要不要看看,别走呀!”
再见吧,再见吧……
阿青道:“这种拦路抓人卖商品的小摊你也看,东西乱七八糟。”
我道:“人家热情嘛,做小本买卖也挺不容易的。”我换个话题接着道:“前面就是游朝表演的台子了,快点,好像要开始了!”
游朝表演,就是演戏吧,我也是左右听得点别人说,好像会有舞乐,杂耍什么的助兴节目,但正剧就是一群角色各异的演者表演故事。有歌功颂德感恩先祖的,有惩恶扬善赞美英雄的,还有就是花锦国历史上流传下来名人的风流轶事……
台子上的演员服饰精致,身姿灵活,连面具都对应着自身身份,各有各的特色,又有术法特效做表演加持,并且奏乐方面也毫不逊色。
好有看头!
我们站在人群靠外围的地方观戏,身边有个小女孩坐在她父亲的肩头上,像是第一次看台上的剧目,兴奋地不停地问着她爹问题。
小女孩的父亲就抓着女儿的腿,弯着的手臂正好出空挽着自己的妻子,边看也边耐心地回答女儿。
“爹爹,那个黑色衣服的人是大魔头吗?”
“对,她被人叫作曼陀罗的女儿,很坏很坏的。你看见那些穿白衣服倒在地上的人了吗?全都是被她害死的。”
“可爹爹,曼陀罗的女儿不应该是金色的吗?是好人吗?怎么会成大魔头啊?”
“因为那个时候金色曼陀罗还没有出生。”小女孩的娘回答道。
小女孩儿爹道:“那个时候,只有白色和黑色的。黑色曼陀罗这种花,寓意着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无间的复仇,疮痍的心灵,生的不归路……太多了,总之,是种种不幸的化身,连花香都不能闻。”
小女孩儿又问道:“黑色曼陀罗是怎么出生的呀?”
她爹道:“是有坏人用白色曼陀罗培养出来的。”
“那爹爹,那个大魔头,曼陀罗的女儿,是花精吗?”
她爹道:“好像不是。传说,她是一个别族的妖精,与黑色曼陀罗的花灵达成了邪恶的交易,出卖自己的灵魂,为它作恶,变成了一个很可怕的怪物。”
“哇,那个怪物被围住了!好多人要杀她了!爹爹,穿金色衣服后面还跟着四个人的,是堇夕神吗?”
“对,我们花锦国在剿灭曼陀罗女儿的时候,可是出了很大一份力的。”
她娘补充道:“那四个人,就是我们的四花神呀。”
“为什么那里还有许多黑衣服的人呢?”
她爹道:“是沌虚谷的夜妖族,他们与曼陀罗的女儿是一伙的,等下我们的祖先也会把他们给灭掉。”
“好呀好呀,打败大魔头!”小女孩笑起来拍手。
我看着台上扮演曼陀罗女儿的演者,前后左右的围追堵截让她有些难以喘息。她身上的黑衣渐渐暗成像带了血的黑红色,垮成黏流的残裳,只有少女面具上的那双眼仍然是纯正的黑,黑水玄潭,死寂,不起一点波澜。
我朝阿青道:“这戏演的太真了。”
阿青道:“你怕?”
“没有啦,只觉得那个被围着追的演者应该挺辛苦的。”我道。
突然那几个与她近身搏斗的人全身直冒黑气。被黑气控制住的演者们悬空漂浮,顶着没有表情的面具挣扎手脚,做出痛苦状。然后金光照耀在他们身上,身着金衣的堇夕神缓缓从他们身边落下,抽出早己扎破黑衣,贯穿曼陀罗女儿身体的树枝,杀死了曼陀罗的女儿。
那团瘦小的黑则以各类法器作背景,蜷缩在众人的脚边。
他们还挽了个花,来强调,这个邪恶的存在的确是被消灭了。
场下一片欢呼,都把我的耳朵震疼了,我大声对阿青道:“你还看吗?”
阿青道:“随你。”
“我们去别处再玩一会儿,好吗?”我问道。
“可以。”
台子附近还有一些手艺人在表演,也吸引了一些人看。我拉着阿青刚挤进一处,就听见那位表演的手艺人说:“这是最后一次,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大家先猜这枚穿孔的金瓣币会落到哪根线上!”
一人道:“第二根线。”他往手艺人摆在地上的第二个盘子里丢了九枚币。在场观看的人也纷纷都把自己的币投进了第二个盘子里。
我问旁边一个刚投完币的人道:“这是在干什么?”
他道:“看见那个被线穿着的金瓣币了吗?猜它会落在下面哪根横线上,如果猜中,投多少就能拿回原数的三倍呢。”
我又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听那个人的?”
他道:“本来之前也没人听他的,可前面几次他次次都猜中,和他投一样的都赚了。唉,我就没猜准过一回,这次就信他。姑娘,你要投也投这个,这个人真的神。”
我掏出三枚币给阿青,示意让他投。阿青接过币,扫一眼手艺人挂金瓣币的板子,把币投进了只有一枚币的盘子里。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阿青,可他仍是一幅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淡定的很。
好的,开心就好,不心疼这几个钱。
阿青投选的是第三根线,然后那枚金瓣币真的就落在第三根线上。
手艺人收摊了,身边投错的人纷纷吸口凉气,有些埋怨的意思。那个最初带着大家投币的人笑笑道:“我也没办法,失手了,谁能次次都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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