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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城中,太傅薛文博可谓是洛阳城内最为德高望重者,历经四朝的重臣,即便是权倾朝野、嚣张跋扈的上官丞相都敬薛太傅三分。

他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为人高风亮节,刚正不阿。他不仅是景文帝和平炀帝的老师,更与宣文帝亦师亦友。景文帝驾崩前,亦将太子萧琛托付薛太傅。景文帝薨后五年,平炀帝五年,虽不知是何变故薛太傅不顾太后太子挽留,执意辞去了太子太傅教导之责。

薛太傅除了人品才学受人敬仰,竟还有一桩情事成为佳话!

薛太傅的发妻并非薛峻轩的生母,原配的大娘子出生名门而不娇,知书达礼却不傲。夫妻二人也曾举案齐眉、琴瑟和谐,是洛宁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伉俪。可惜天妒佳偶,薛夫人自小身子弱,头一胎便难产,身子没抗住母子双亡。薛太傅在薛夫人断气前起誓,此生永不再娶!这一承诺,薛太傅遵守了一世。要知道,薛府大娘子香消玉损的那一年,薛太傅正值血气方刚!原本众人也只以为他是爱妻心切只是为了让薛大娘子走得安心,才如此许诺。却不曾想,太傅果真再也未娶。薛家祖母眼见着薛家无后,同薛太傅哭闹多年也未曾有结果,一气之下搬回了乡下老宅,鲜少回到洛宁。直到薛太傅不惑那年,因薛母病危告假回乡。其后,薛母过世后,薛太傅在乡下为母守孝三年,再回薛府时便带回了一个男婴,就是薛峻轩。

随行的下人说,薛母临终前很是痛苦,却始终闭不了眼,说是怕走后无言面对薛家列祖列宗。薛太傅不忍母亲痛苦,妥协答应会和跟随薛母多年的女婢为薛家留后,那女婢与薛母情同母女,本也无心嫁人一心为薛家守墓,更是深知薛太傅对发妻用情至深,固为报答薛家收留之恩愿意无名无分诞下薛子,之后便在乡下为薛家守墓,没过几年便也走了。。。。。。

小皓轩的记忆中,父亲对他总是冷冷淡淡。父子见面少之胜少,小皓轩自小便是孙妈妈一手带大,父亲不过也只是偶尔指点功课罢了。小时候,小皓轩疑惑父亲为何不像旁人家父亲那般宠溺时,孙妈妈总会开导他:“太傅孤独一生,老来得子,怕是不懂得如何处之。主子便多担待些。“

那时候,小薛皓轩便时常体贴的主动亲近。

“轩儿向父亲问安。”

“轩儿早!”薛太傅微笑看着薛俊轩,点点头。

“父亲今日天气甚好!”

“是的。”

“......”

“父亲明日可与轩儿踏青?”

“朝中事务近来繁忙。轩儿可能理解?”

“......”

“父亲明日可早些回来,与轩儿一起晚膳?”

“前线战乱不断,做臣子的要与君分忧,轩儿呀,你能理解的吧!”

“......”

薛太傅却总是公务繁忙,也只有每年的父子俩各自生辰才会在一起同桌共膳。而这一福利却也在薛皓轩十五岁那年起再也没有了。

对于坊间流传的纷纷扬扬的父亲与嫡母的爱情故事,薛府下人也在私下讨论。所以他自然偶尔会听见一些,一次他吵闹着一定要见生母而誓不罢休,薛太傅倒也是妥协了。可生母决绝地说:“少爷,你不必想念我。虽我生下了你,那也是为了报答薛府对我的恩情。你我虽有母子之实,但绝无母子之缘。我只是代替大娘子为薛家生下了少爷,如此罢了!“

那之后,小皓轩便再也没有见过生母。也并不反感薛太傅对发妻的深情,后面没多久乡下传来生母病逝的消息。小皓轩更是再也不提生母的事情。

每年清明节与寒食节朝廷放假四天。可薛太傅返乡来回路程便已需要三四日,所以每逢清明薛太傅必会额外告假几日以便回乡祭祖。小皓轩每每求着同父亲一起回乡祭祖,太傅却总怎么也不松口。直到有一次在院中听见下人议论,说妾室生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祭祖的,太傅不愿带着少爷或许是因为少爷的生母无名无份,顶多算个外室罢了!

此后,小皓轩便也不再提要跟着回乡祭祖的事情了。

时间一晃,小皓轩五岁了。那年清明,薛太傅照惯例回乡祭祖。也不知怎么的,那段日子,一向身子健朗的孙妈妈却倒下了。多少郎中看诊也无济于事,吃了数日的药却始终不见好转。

一日,薛峻轩在房子念书,隐隐听见几个小厮在院中窃窃私语。便好奇的走到窗下探头细听。

“老爷给咱们这几日的假不过是想着让咱们回乡祭祖的,你们几个倒好,却只想着郊游!哎,不肖子孙呀!”

“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也想回乡!只可惜我家乡太远,不能如你一般去回不过半日有余。我家乡甚远,来回路程便需要半月之久,哪里回得去!”那个瘦瘦小厮眼神中流入出一种惋惜,可片刻眼珠便灵动地一转带像另一个话题:“可你们想想看,这一年四个季节为何咱老祖宗偏偏选在冬至后的第壹佰零八天给祖先上坟呢!不就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景色最美吗!”

“那照你的意思是咱们老祖宗体贴大家祭祖辛苦,便让我们借着祭祖的机会沿途欣赏风景吗?”另一个胖胖的小厮笑着说。

“你还别说,兴许老祖宗果真是这个意思!在我们老家,这清明不叫清明。”

“清明不叫清明,那叫什么?”

“踏春节!”

“你们看,踏春!踏春!老祖宗不就是叫我们去郊游吗!”

“好啦,别贫了,你且说一说昨日你同你那相好可是去了西郊?可有什么好玩的。”

“是呀是呀!你倒是说说!”

“西郊有什么好去,那里靠着法华寺,人山人海的,我才不去的。”

“不去西郊?那边是萍水湖咯!”

瘦瘦的小厮摇了摇头,神秘的笑道“你们一定想不到。”

“是哪里?你倒是说说!”

“就是就是!别卖棺材啦!”

“南面的……”

“南山?!不会吧……”

“听说那里很邪乎的。”

“我也听说曾经有人在南山突然失踪,稍后几天尸体又在山下被发现!尸身伤痕累累,死状凄惨!”

“那些都是传言,官府都出来辟谣了!是因为雨天山路滑,他们自己不小心摔的。南山一向人烟稀少,有些财狼虎豹也不稀奇,八成是被什么动物也伤着了。不足为惧!”

“我可是不敢去南山的!”

“哈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胆小鬼,南山的美才保存的那么完整,南山同人间仙境一般!”

“当真?”那人半信半疑。

“真的,我和你说现在……”

“你们围在这里作甚!”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悄然出现在那群人面前,低声呵斥道,眼神余光扫视了一眼书房方向生怕惊扰到小皓轩。

这少年正是孙妈妈的独子,名为逆风。逆风年长薛皓轩几岁。薛太傅与江湖第一门派百里门门主百里啸海是忘年之交,在逆风五岁那年,薛太傅秘密将逆风送往百里门托付给百里啸海。百里啸海赞他骨骼惊奇是天生习武奇才。他深得百里真传,十几岁便能打败百里门中排名前十的高手。府中的下人都忌惮他们母子二人。

“少爷在书房读书,你们却挑选此处喧哗。是不是看孙妈妈今日不在,便敢如此胆大放肆!”

“逆风少爷我们不敢了!”

“我们知错了,逆风少爷!”

“……”

“还不退下!”逆风怒视着几个小厮,虽说这几人年纪未必比他小,但是那气势完全像是一个霸气的成年人。

这个逆风!

想到这个逆风,小皓轩稚嫩的小脸皱起了眉头。那是今年新年的第一天晚上,南苑上下全都挤在公子院中看烟火。那是当今圣上御赐的烟火,稀罕的很。当今圣上向来尊师孝道,对薛太傅这个老师更是恩宠有佳,但凡有些奇珍异宝或者各国稀释贡品都会想到太傅。可惜这位薛太傅向来只喜诗词歌赋心系国家大事,对这类恩赐并不另眼相待,碍于圣上的颜面也不好推托,这些赏赐便尽数进了南苑。如此,小皓轩虽生于太傅府,倒也是在南苑中尽享繁华奢侈的长大。

烟花在夜空中爆开,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绽放后的光芒随而犹如流星般从空中直落下来。全院欢声笑语着,孙妈妈蹲在小皓轩的身边,环抱着他,以防有烟火伤着小皓轩。

就在那时南苑的门开了,顾管家领着一个肤色黝黑身板看着很是很结实的高个子少年在烟火中向他们走来。那少年直直地看着孙妈妈乌黑的眼球在烟花光芒的映衬下发出异彩的光。小皓轩回侧过头,却发现原本笑脸洋溢的孙妈妈此刻眼角竟泛着泪光。

孙妈妈说:“少爷,这是逆风,往后他就是您的贴身护卫,孙妈妈不能时刻陪在您的身边,往后有逆风陪陪着叫我也好安心些!”孙妈妈低声对自己的儿子道:“少爷往后便是你的主子,你要护他一世周全!”

小皓轩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叫逆风的少年,记忆中父亲和孙妈妈的对话中曾提到过这个名字,那时候小皓轩便已经得知孙妈妈有个年长自己八岁的儿子,只听说他五岁便被用送到有着江湖第一大门派之称的百里门习武,是百里门主的关门弟子。这么算算如今也该是是拾叁岁了。

小皓轩打量着逆风的时候,逆风也在暗暗地观察着他。五岁的小皓轩个子小小的,白白净净的脸蛋笑的时候一脸无辜稚嫩。他笑着看着逆风心里面很是喜欢,一直以来孙妈妈就像是他的半个母亲而逆风是孙妈妈的儿子,小皓轩心里面想着这样算来逆风也算是自己半个哥哥。逆风生来就比同年龄的孩子高些,加上年龄又比小皓轩大些,因为自小习武身材也就更加结实些,有点有些的肤色让他看着更加早熟。小瓷娃娃!逆风在心里面暗道。他并不喜欢小皓轩,自打进南苑的第一眼看着母亲抱着这个瓷娃娃时那满眼的溺爱,他内心一直以来的被抛弃感越发强烈了。逆风自出生起便于母亲生活在皇室的玉泉寺,虽寺庙生活清规戒律,

粗茶淡饭倒也是在主持的庇护下在玉泉寺生活无忧。本以为能和母亲在玉泉寺生活一辈子,却在自己八岁那年母亲突然带着他离开寺庙进了太傅府。她说,他们母子二人未来要守护的人会在此府中,随后便要送自己去石湖山拜百里门主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将来护那人周全。逆风不想也不愿,他原本只想做一个小沙弥和母亲一直生活在玉泉寺。被送到石门山习时逆风内心一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所幸玉泉寺掌门一直暗中栽培逆风,通过各种看似辛苦的方式磨他使得逆风有着非凡的武功底子,加上百里门主亲自教导,逆风在百里门闭关习武了八年便出师回了太傅府。

逆风一句低声道“知道了!”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眼中却闪跃着不屑。那之后,小皓轩更是无数次发现了逆风的异常,他会偷偷丢掉小皓轩给他的点心,会在得知新衣服布料原本是小皓轩所赠后假装无意弄破……总之所有与小皓轩相关的事情,逆风私下都会反应异常。小皓轩从感受猜测,到确认逆风的敌意。便也渐渐疏远防备。

隐隐听见逆风低声训斥那几个小厮的声音。训人的时候倒是像极了孙妈妈,这逆风平时看着一声不吭,训斥的时候神色间甚是遗传了孙妈妈的那股厉害劲!薛峻轩暗暗想着,随后听见小厮们慌忙跑走的脚步声,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小厮们的对话小皓轩听的很清楚,“踏青!”“南山!”这几个词一下子勾起了小皓轩全部的好奇心。昨日临摹书法,小厮寻来的名帖便是一首王观的《庆清朝慢》:调雨为酥,催冰做水,东君分付春还。何人便将轻暖,点破残寒。结伴踏青去好,平头鞋子小双鸾。烟郊外,望中秀色,如有无间。晴则个,阴则个,饾饤得天气,有许多般。须教镂花拨柳,争要先看。不道吴绫绣袜,香泥斜沁几行斑。东风巧,尽收翠绿,吹在眉山。

这描绘的就是踏青之景色!自小薛太傅和孙妈妈不常让他出府,唯一的与薛府外联系也就只是偶尔入宫读书。南山,他在书中曾经读到过,南山位处洛宁城最南面,地处偏僻,悬崖峭壁,各类奇珍异草应有尽有,一年四季风景如画。前几朝的皇家猎手场便设在此处,后因地势险要皇族子弟在此接连几番出了几次意外,便放弃了此处。如今听小厮们提起,更是勾起了他对南山的期待,这踏青的赏春的心情一下子彭拜起来,挡也挡不住。平日里孙妈妈看自己看的甚为紧张,现下孙妈妈卧床不起,父亲又不在府中,踏青之事势在必得!

“得先找个向导吧!”小皓轩虽说仅仅五岁,自小骄惯些,但是心思还是比较缜密些的小孩。他自小有着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本领,文章书籍自然是阅读的多谢,心智也自然高出常人许多。他自知自己没有独自面对薛薛之外的环境经验,短短一日的时间若想好好的享受一次完美的踏青必定需要有人替自己安排筹划。可是找谁最合适呢?全府上下......这些小厮丫鬟怕是靠不住的,毕竟他也不想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孙妈妈便从床上硬撑着来阻止他。得有一个人,在这家中能有些地位不太畏惧孙妈妈的权势,既不会向孙妈妈出卖自己的小心思,且又能帮到自己安排踏青事宜。如此,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人选......顾长明!薛府的大总管!只是要说服他恐怕会有些周折。

薛峻轩打定了主意站起身回到书桌前,端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唤来北苑的管事大丫头,她是孙妈妈的左右手名为翠儿。

“孙妈妈的病你自然比我更加了解些!这些年孙妈妈为我可算是凡是亲力亲耗尽心力。她待我如亲子,如今病倒,怕也是为我事事操心所致。”孙妈妈的病确实来的蹊跷,管家也为孙妈妈寻找了几位郎中,都找不到病根,最后只能归根于劳累所致,开了些安神休眠的方子,让孙妈妈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小皓轩这样声情并茂的说着,倒也是没有毛病。“我看着孙妈妈越发憔悴。甚是心疼!”

“少爷如此看中孙妈妈,也不枉费孙妈妈对少爷的一番苦心。少爷不知,孙妈妈这些日子纵使是病了,但凡醒着的时候也必定会一一过问少爷的事情,生怕我们哪里一不留神出了岔子。”

“翠儿姐姐,这便是你不对了!难怪我一直疑惑为何顾管家寻遍名医,孙妈妈却久病不医。”

翠儿有些激动,面上去也不敢造次,只道:“少爷何处此言?我,我如何会害孙妈妈?”

“孙妈妈为何生病,就因往日里操心太多。如今生病,翠儿姐姐你作为孙妈妈的左右手,不让她好生休养,却还由着下面的人事事禀报打扰,这如何让孙妈妈好好休养!”小皓轩盯着翠儿,叹息道:“枉费孙妈妈往日里对你另眼相待,一直想要提拔你,怎么在这关键时候,翠儿姐姐就糊涂了!”

“少爷训斥的是,这倒真是翠儿的不懂事儿了!”那丫鬟往日里向来机灵,今儿倒是被小皓轩一脸真诚给打动了:“翠儿这就吩咐下午,任何人不得私下进孙妈妈那屋打扰她休养,孙妈妈醒着的时候我便亲自回复,倒是让她安心静养。”

“翠儿姐姐向来稳妥,也省的叫其它人见了孙妈妈将本吃什么,喝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一一讲给孙妈妈听,这叫孙妈妈如何不烦神如何不操心!”

“少爷说的是,每回少爷吃多了孙妈妈担心您吃多伤胃,吃少了又担心您胃口不好是不是病了。其实小少爷如此如此健康,当下只需回复孙妈妈一句一切都好便是,少爷一切安好便足以让孙妈妈安心修养!”

“翠儿姐姐果然聪明灵巧。”目的达成,小皓轩打发了翠儿,又让小厮请来顾总管。

“少爷,这可万万不行!”顾总管满脸写着拒绝,身体往后退了退,摆了摆双手:“要不......要不少爷还是等老爷回来或者孙妈妈病好了,您再做此打算!“

“如今正是踏青的最佳时候,”小皓轩转头看着窗外:“顾总管,你看这满目星空,明日必是个适合踏青野游的晴朗天气!”

“少爷,不是我不愿意呀,只是太傅和孙妈妈那边......我......我,我有心无力呀。”

“顾总管无需过于担心......等他们知道我们也已经平安回府,况且若父亲追究,本少爷自然会一力承担!”

顾管家见他如此坚持也便对主子推脱,却又有一丝犹豫道:“可如果有人向孙妈妈通风报信!”顾管家的目光飘向窗外,顺着他的视线能隐约可见院中的站立着的逆风,“只怕少爷连薛府大门都迈不出去。”

“顾管家可有妙计?!”

“我听闻南山素来游客鲜少,倘若少爷愿意配合我,我们悄悄的去悄悄的回。这样便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私下带少爷踏青一事,那老爷和顾妈妈也就不会因为此事为难我。”

小皓轩沉思了一下,这顾总管似乎比想象中的好说话,事情进展的有些顺利。但很快,踏青的兴奋击败了那一丝丝顾虑,当即应允“如此甚好!”

“薛府当年修建时,在太傅的东院修了一处暗门。明日少爷就称病卧床,命人不得打扰。我想办法支开下人,带少爷从暗门离府。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公子意下如何?”

“总管思虑周全!这样既本少爷既能如常所愿,又不给总管添麻烦。”

当天晚上薛峻轩称病早早入睡,并叮嘱翠儿吩咐所有人不得告诉孙妈妈怕引她担心。第二日寅时便让小厮叫来逆风。

“我头疼的厉害!”小小的身体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显得特别娇小,他房中的小厮正用热水浸透毛巾然后挤干帮盖在他的头上。薛峻轩缩了缩已经被子牢牢的裹住身体“还有点冷!”

打量着床上叫苦连天的薛峻轩,逆风暗暗皱眉这瓷娃娃若是病了又得惹母亲担忧,“逆风这就派人请大夫!”

“不用请大夫......不用请大夫!”小皓轩不忘记浮夸的抱住头,痛苦的呻吟着。“本少爷这病普通大夫哪里能治得好!哎......头好疼......”

逆风刚刚要迈出房门,听见小皓轩如此说又收回脚,转身来到床前,看着这讨厌的瓷娃娃痛苦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可有方法缓解?”

“我这病症,全洛宁城只有一人能治。只可惜,哎呦头好痛!”薛峻轩假意用手捂住额头上的毛巾,实则借此用手挡住逆风的视线,拼命的向小厮眨眼睛。

早在逆风进房间之前薛俊轩早已经打点好小厮,那小厮接受到薛峻轩的暗示立刻回过神“噢......逆风少爷,我们少爷这病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那该如何!”逆风走回床边,看着那小厮“快说!”

“法华寺方丈有一秘方,以往每每少爷犯病都是孙妈妈亲自去取!”

“胡说!”逆风警惕的看着小厮的眼睛“我娘她从不出府。”

那小厮倒也机警,“孙妈妈平日里确实不轻易出府,可那法华寺的方丈大师只认孙妈妈一人,所以回回取药都是孙妈妈亲自去。旁人去也拿不到呀!为了少爷的事情孙妈妈哪里还会顾得上旁的。”

眼看那逆风将信将疑,小皓轩道:“孙妈妈如今的状态,万万不能让她知道。”小皓轩偷偷用余光观察逆风的表情,此话果然说到逆风的心底。他偷偷给那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道:“不如逆风少爷去替少爷取药!您毕竟是孙妈妈的儿子,讲明缘由,方丈大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好,我这就去!”逆风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像孙妈妈核实此事。

打发逆风后,小皓轩便命人不得打扰休息。一切安排妥当,在管家的安排下,便瞒着府中众人偷偷溜出薛府。

虽然顾总管因府中临时有事不能陪同,但一切都安排妥当。暗门外早早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清晨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马车在路上飞驰很快便到了南山。驾车的小厮将马车拴在树上,便引着小皓轩往山里面去。

南山风景果然如书中所写一般,蓝天白云,绿野青松,鸟语花香,好不自在!漫山遍野的草地,小不上名字的小花,小皓轩在蝴蝶从中迷了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巨大陷阱中,他的周边已暗流涌动!

南山景色虽美,此刻却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十几个黑衣蒙面杀手早已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小皓轩四周,灌木丛中,竹林中,参天大树之上!黑衣人缓缓向着小皓轩的方向紧逼。

“阿三!”小皓轩回过神,却已经看不见那领路的小厮。“阿三!”

远处,一双眼却早已将此刻的危险看在眼中。那道灰色的矮小的身影缓缓跟在黑衣人后面。

这瓷娃娃!果真不叫人省心!逆风此刻心底并没有几分把握,据他观察这十几个杀手并不简单,身形走姿瞧着都是久经杀场的高手!

他的百里剑法虽说已属于上乘,但若同时面对众多高手,很难全身而退!算了,都是他自找的。我便只当不知道去法华寺取药便是!

“逆风,少爷是你的主子,你要护他一世周全!”“逆风!你答应娘亲!”“逆风,你答应娘亲!”

逆风耳边却尽是娘亲的叮嘱!逆风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罢了罢了!这个瓷娃娃,真是个麻烦!

昨日撞见那窃窃私语的小厮,他已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娘亲管教下人素来严厉,南苑的下人都是娘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即便是她今日身子不适无暇顾及,这帮下人也不至松懈如此。那个瓷娃娃装病倒也是一把好手,倘若不是他临行前的一个回眸,余光无意间瞥见他被子下竟露出半截外袍。只可惜娘亲卧床,他不敢轻易打扰。可他在薛府时间尚浅,不知道何人值得信任调派,便佯装去取药,实则悄悄跟着观察情况。

那黑衣人们相互眼神交汇,点头确认时机已到,以小皓轩为中心包抄成一个圆形。

那小皓轩寻不到阿三,竟也不着急,一心只只顾着捉蝴蝶玩,哪里知道自己已经生死一线!直到那黑衣人手中那一把把举着的刀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眼的光,在下落的前一刻那光晃到小皓轩的眼,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小皓轩呆住了,手一僵,那好不容易捉到的蝴蝶已然飞走!他不过是个一直被保护着的孩童,哪曾遇见过这般景象!只能故作镇定,他灵光一闪,理直气壮的怒斥道:“放肆!还不退下!本少爷的蝴蝶都被你们吓跑了!”

黑衣人本他的气势震惊,这小孩不会是个傻子吧!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

小皓轩趁着他们恍神,掉头就跑,嘴里还叫着:“蝴蝶,蝴蝶别跑!”

他这一闹腾,虽给自己争取了些许时间,但那黑衣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追上。就在刚刚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追捕那小皓轩的时候,逆风看准时机挥舞着长剑从高树上一跃而下,剑起剑落,断后的那几个黑衣人甚至连呼救的机会也没有!

逆风望着小皓轩落荒而逃的小身影心中暗笑,这瓷娃娃果然狡诈的很!

“嗯?”本快追上小皓轩的黑衣人却听见了身后动静,立马警惕回头查看。却见身后那几人已然倒地,上前查看已然没有了气息。可却不见出手之人!黑衣人警惕张望,暂时放弃围捕那小皓轩,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武功最高,只见他左耳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声响,随即感觉到头顶上空有一股寒流向脑壳涌来:“小心!!”他脱口而出,身体往一侧闪过避开的夺命的剑气!但有几个黑衣人根本来不及闪躲!逆风举剑从天倒立而下,他手中举着一柄长剑又细又薄,却韧性十足坚硬不已!逆风手甩长剑那剑身竟像一条白蛇在空中飞舞一般,射出无数道剑气,那剑气又快又急被它击中的几个黑衣人应声倒下。逆风一个空翻稳稳的站在地上,那长剑竟不落一滴血印!

“百里剑法!”为首的黑衣人退后一步,终于看见出手者的脸。竟是个少年郎!百里剑法名不虚传!江湖中无人不知,百里世家的百里剑法分为上中下三段,百里门弟子均可习得下段,这类人通常是百里堂的武生,出师后有些直接晋升为正式的百里门人,也有些选择离开的会被各个世家富甲争相选做护卫,更有些武艺优秀品德出众的弟子还会被选为这些名门富甲的贴身心腹。百里门各分支的门内入室弟子便可习得中段剑法。而只有百里姓氏或者门主的入室弟子才有机会习得上段剑法。这少年的剑法百里剑法如此飘忽不定,捉摸不透,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若估计不错这该是百里门上段剑法。“原来是百里啸海的徒弟!”

“好眼力!”逆风余光看着薛峻轩奔跑的身影,这瓷娃娃怎么跑这么慢!逆风不免有些担心,方才他不过是胜在出其不意,当日他下山前师父曾叮嘱他:逆风,如今你虽学会上端剑法,但并未真正掌握其精华。如今你能败敌靠的仅仅是这套剑法本身的厉害,并不是你个人的功力。你下山后,必须每日勤加练习。为师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掌控这套剑法,而不是被剑法支配。否则当你遇上正真的高手或者以一敌多的时候,必会暴露破绽一败涂地!

他只能为他多争取些时间:“前辈既然既然猜出我师从何处,何不给家师一个面子?你们这么多大人,何苦去为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他心中祈祷,瓷娃娃,你再跑快些!藏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少侠,我等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小毛头的命可值钱的很!少侠既是百里啸海的爱徒,我等便卖个面子给百里门”黑衣人用手中的刀指着面前的几具黑衣人尸身道:“少侠误伤了我这几个兄弟的命,便就算了!”那人说罢不愿再在逆风身上耽搁,便要离开。

逆风却挑衅道:“前辈误会了。这不是误伤。”

为首的黑衣人诧异:“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误伤!”话未落,逆风的长剑已向那黑衣人刺去。

“你!!”为首黑衣人眼见那小皓轩身影越来越远,却又不得不去抵挡逆风的进攻:“找死!”为首黑衣人开始反守为攻,眼神示意其它黑衣人不要恋战去追赶小皓轩。

逆风一面要防守为首黑衣人的攻击,一面要拦截其它黑衣人前进。边移动,边又是防守又是阻击。十几个回合下来,眼见快追上小皓轩。

逆风心中暗骂,这个瓷娃娃,腿短就是跑得慢!

眼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就要手刃小皓轩,偏偏逆风的长剑又被那为首黑衣人震落在地,他只能用尽全力一掌震飞那为首的黑衣人,再用轻功跃到小皓轩面前,千钧一发间,用手握住了小皓轩头顶上落下的刀!

小皓轩眼见刀起刀落,吓得闭上了眼睛。半响却未感觉到疼痛,只觉得头顶似乎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却瞧见是逆风正徒手挡住他头顶的刀,那热乎乎的液体,正是逆风鲜红的血!

逆风掌心流下的水一滴滴落在小皓轩面上。

“逆风。。。。。。你不是去法华寺取药了吗?”小皓轩有一丝激动,随而又是心虚。

他看着逆风为他徒手挡刀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似乎没有那么冷漠奇怪了。

此刻那些摔倒在地的黑衣人先后站起身,其他黑衣人也已经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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