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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红尘》第一章画家

杜文杰下午忙完离开公司已经三点多了,按大明的昨晚提示,他准备一个人去画展转转。经过改造的正京展览馆依旧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建筑气势磅礴,尖顶高耸,中央对称的格局,层层向中心部分攀高,建筑表面布满各种装饰浮雕,富丽堂皇,显示出一种曾经激情与荣耀。而画展里面的画家所展示的作品,谁又能说清隐含着多少个人的情感挫折和生活的艰辛坎坷以及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呢!

艺术一词似乎和杜文杰无缘,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爱好者,走进这样的殿堂他似乎也找到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其实,没有人对他感兴趣,他只能盲目的走,随便看,向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听讲解听评论,看价格。他很矛盾,喜欢的感觉不错的价格不高,而价格很高的他又看不出来好在哪里。他不想给妈妈买价格低廉的东西,但他也的确看不懂价格高的作品的艺术价值,越走越听越纠结。隐隐约约听有人评论一个叫龚占海的画家名气大,价格高,便跟着谈论者来到了这个展厅。

展厅布置的豪华气派,光线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当看到龚占海三个字的时候,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心紧锁,检索程序努力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寻。

与此同时,家里面正在抱怨这个下午的不顺。范微看到桂兰做家务崴了脚,又气又急,又嚷着每次都被桂兰否决的提议。“我说你总是不听,这次不能听你的了,必须找一个保姆”。她一边给她做冷敷,一边说。

“找钟点工就足够了,找什么保姆,我不就是保姆嘛!”

“你是保姆,我是你的保姆还差不多!”

“嘻嘻,给我当保姆是你的荣幸。”桂兰微笑的圆脸,让本来就小的眼睛又失去了一些的空间。

“荣幸之至!我的姨奶奶,我不和你说,我给文杰打电话,让他和你说吧。”范微话语中似乎少了一点耐心。

“姑奶奶,你可别没事找事了,脚扭一下能怎么样,别小题大做的,找保姆的事情过两天再说。”桂兰认真的说。

范微,没有说话,但她觉得必须找个保姆了,但又不能不考虑桂兰的感受。桂兰性格很独,干净能干。就是不喜欢外人住在家里晃来晃去。一周三次的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她都觉得烦。

文杰和范微都想雇保姆,但桂兰就是不同意。生活里总有奇妙的事情,范微是个极具个性的人,往往她的观点立场毋容置疑。而桂兰的性格更多体现的是谦和淳厚的一面,很少与人争执,说话也不温不火。这两种性格,这种家庭关系,偏偏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话不投机,范微把胖乎乎正在冷敷脚踝的姨奶奶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离去。桂兰望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酸楚,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发现范微似乎告别了昔日的高傲,更轻简、更自然化了。放下了很多人为修饰,腰身也不刻意的去挺拔。一种岁月的痕迹无声无息的留在了她的身上,她像突然发现了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便对着那个高挑单薄的背影喊了一句:“那就找吧!”

姑奶奶范微拿出了固有的本性,头都不回的轻轻地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一会儿钟点工就来了!”

记得老辈人常说,家庭最大的财富是人丁兴旺,这个财富家庭,的确缺少了应有的人气。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人少,就有了很多称谓,范微管桂兰叫姨奶奶,桂兰则称她为姑奶奶。文杰有时候也没大没小的跟着叫,不仅如此,这又是一个辈分称呼极其混乱的家庭。文杰叫两人姑奶奶、姨奶奶的同时,还经常称呼妈妈为老姐,有时也叫桂兰二姐、二妈、老姨。但无论怎么叫,也只有三个人。

人生总有不足和遗憾,文杰不能说不优秀,相貌、为人、财富、能力和情趣似乎都没的说,但年近四十仍然是形单影只。两个奶奶最期盼的就是有个儿媳妇,当然按他们家的逻辑也可以叫孙媳妇。但这两个奶奶也的确值得尊重,无论心中如何焚烧,嘴上从来不给文杰添堵,从不当文杰的面说讨媳妇的事情,感觉对文杰有没有女朋友的好奇心都不存在。

文杰当然不傻,社会熔炉炼造出来的火眼金睛,早已把两个奶奶心中刻意隐藏的秘密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回家没事的时候经常汇报自己的女生交往情况,甚至为了讨妈妈和桂兰的欢心,可以编造一些她们喜欢听的故事。日子久了,有的故事编窜了。然而两个奶奶并不失望,还是当做真是去听,大家都是明白人,很多事情无需说破,心照不宣,本身就是一种生活的味道。

说曹操曹操到,文杰的电话打到了桂兰的手机:“姨奶奶,我问你个事,别让姑奶奶知道。”“稍等。”桂兰把手机放下来看着范微,分明用眼神问:能回避一下吗?知趣当然是一个人的起码素质,范微转身走开了。“说吧!”“姨奶奶,你听说过一个画家叫龚占海吗?”。沉默...。

“姨奶奶,怎么了,说话。”

桂兰的头脑急速的运转,但还是达不到她要求的转速。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话,说话,我急着和人家谈事情呢!”桂兰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人生为难的时候,范微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他,这次也不例外,似乎发现出现了重大的事情,急匆匆的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桂兰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范微关切的问。

“没什么,文杰问我点事情。”范微知道桂兰的性格,不想说的事情就别问,想说的事情不听还不行。正要转身离去,文杰的电话又打过来。桂兰也不接,眼睛逼视范微,让她走开。范微知趣的走开了,她接通电话。

“二妈,什么情况?”文杰改了称呼。

“没什么,我和保洁阿姨说话,碰掉线了。”

“你把保洁阿姨的事先放放,我这里急。我问你,你听说一个叫龚占海的画家吗?”

“没听说过,艺术这东西离我太远。你不是想学画画吧?”有准备的谎言常常会显得很自然。

“姑奶奶会不会喜欢他的作品,我记得你们好像谈论过他的画。”

“喜不喜欢你问她,我怎么知道。”桂兰一直拿好自己的手牌,而竭尽全力去看文杰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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