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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小狐的出现,多少让这名十四岁的小女孩对许都人物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她下意识的躲在羿小狐身后,伸手拽着他的后襟,用一种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救救我……”

羿小狐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然后对她报以温柔的微笑。之后,他说道:“当然!”

他以一个文质书生的模样,站在几百名兵卒面前,手提青钢剑,望着街面上的泱泱众人,朗声说道:“此地乃是许都!天子脚下、丞相门前,谁敢在这里祸乱百姓、步董贼之后,羿某人必以青钢宝剑,斩其项上人头,为天子除暴、为丞相安良!”

羿小狐力气虽然不大,可说话之时,字字铿锵。尤其是站在城门之下,清风拂来,吹动了儒袍纶巾,更显得他翩翩玉立、俊逸潇洒。既有一代公子的朱紫贵气,又有一名文人该有的儒雅、担当。那些站在街面上、角落里,以及面前几十丈见方的广场中的人们,在听到羿小狐这一番话语、见了他这一号人物后,莫不打心眼里的佩服、激赏。

尤其是站在他身后的张婉儿,虽说她刚才一直因为惊慌恐惧,并没有看清羿小狐的面容长相,但恍惚间抬起头来,就见他如一尊天神般守在自己面前,小女孩的心里,早就已经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不由自主的,向前靠了靠,将额头也靠在羿小狐后背,拽住他衣襟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此时与羿小狐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夏侯潭。二人一正气凛然,一凶狠暴虐,如泾渭之水,一眼即可明断。街道上那些或被夏侯潭砍伤朋友的,或被夏侯潭砍死家人的,满腔怒气正无处发泄,此时见有人出头,顿时嚷了起来。

有人大声叫道:“夏侯潭欺辱乡邻,持刀行凶!”

有人嘶声吼道:“夏侯潭,你还我哥哥命来!”

怨声既已有了宣泄之口,便如在镜湖之中砸进了一块巨石,只瞬息之间,就有成百上千人跟着大喊大叫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各相呼应,既有痛斥夏侯杰为人不良,只会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也有状告夏侯氏为祸乡邻、霸占田产的……

总而言之,平日里那些不敢说的话,不敢告的状,甚至不敢发的牢骚,在这一刻全都倾泻了出来。只几息之间,原本还压抑沉闷的东城,忽然间像是炸开了一般。

羿小狐冷冷的盯着夏侯潭,说道:“夏侯氏风评如此,许都百姓积怨之深,将军,只怕瞒也瞒不过去了。以某之见,还是趁早向丞相请罪的好。”

夏侯潭没想到羿小狐会来这一招,虽说黔首愚民,向来不过是畜牧之牲、圈养之奴,但若是赫然引起公愤,丞相那边,总是无法交代的。

况且,这汉魏的魏姓曹,这许都也姓曹,就算面前这些平头百姓不过是些牲口、奴仆,但那也是养在丞相家的。与夏侯氏固然远了一门,更何况,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过了。

想到这里,夏侯潭就已经萌生了三分退意,只是他总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仍在苦苦支撑。不然,若是就这么夹着尾巴走了,等天亮传扬出去,只怕许都城中谁都会知道,他夏侯潭,不仅被张绣辱了儿子,还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三两句话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夏侯潭脸色一横,指着羿小狐就破口大骂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杂种,也敢在这里教训你爷爷!”

羿小狐淡淡一笑,回复道:“哦,将军高见。羿某不过十七八岁,是还没长齐。不过,听说令公子已到二十,那毛,可长齐了?”

夏侯潭突然之间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狗一样的杂种,竟敢当着他的面,当着虎豹营、飞虎营众多军士的面,侮辱他的儿子。

在他的眼中,天底下的人,不管是谁,除了曹操和他大哥,谁都没有资格侮辱他的儿子。尤其是面前这个出身卑贱、不过是乡野村夫所生的杂种一样的狗东西!

夏侯潭一瞬间就跳了起来,他不愿废话,也不再顾忌什么后果,提着刀就向羿小狐冲了过去。

羿小狐眼看着他奔了过来,忙吸一口气,伸手拉住婉儿,便往城门外跑去。这时,钟无期已经靠了过来。他手中虽没有了青钢剑,但取了一柄匕首防身。眼见夏侯潭这一刀势大力沉,就轻轻向一旁闪了闪,躲过这一刀。随即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夏侯潭小腹。

夏侯潭蹭蹭蹭后退三步,之后就指着钟无期怒道:“好好好,姓钟的,别人怕你,我夏侯潭可不怕你!你身为丞相近臣,却与姓羿的杂种为伍,夏某人今日就为丞相清君侧!”

夏侯潭自幼没有读过书,不知道“清君侧”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曾听人说起大将军何进与董卓的故事,其中便提到“清君侧”三个字。他也不管那么多,拿来就用,一边说着叫着,一边向他砍了过去。

但夏侯潭虽然勇武,可于这些剑术拳脚的路子,是不大精通的。他扑向钟无期三回,就被钟无期踢倒三回,只仗着身材魁梧、体格强健,才勉强支撑下来。

这时,许都城中又来了许多士兵。有打着虎豹营旗号的,自然是夏侯渊派来的帮手;有打着巡检司名头的,则是与巡城相关的有司衙门,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唯恐上头怪罪,难以收场,不得已带着人前来出面。

一时之间,东城大门附近不过几十丈方圆的小小广场中,已经围满了兵卒、军官,再加上原本就有成千上万名行人游客,此时更是堆叠在一起,难以动弹。

夏侯潭眼见不是钟无期的对手,便回头发一声狠,命虎豹营的几十名军官将领近前,“只要拿下钟无期,必有重赏。若是丞相怪罪下来,一切后果由本将承担!”

有了这句话,众人自然难以推脱。但他们也知道钟无期的身份手段。眼下虽然人多势众,可想要抓他,必定要折上几名好手。再者而言,若钟无期忌恨在心,事后报复,那就更加不好办了。

因此,几十人虽然围了过去,却也并未立刻下狠手厮杀。众人只在一旁掠阵观望,围而不攻。

而趁着这个档口,羿小狐已经带着婉儿出了城门。二人一直向外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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