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秉元笑着问道,
“哦?不知这‘笼’是甚么?‘鸟’又是甚么?”
佟秉清笑道,
“书院‘买’了赈济灾民的粮和盐,接下来就该筹办盖房子用的木材和砖瓦了。”
佟秉元道,
“这两样却都是要紧东西,古人有诗云:‘论材愧杞楠’,咱们这儿虽没有杞楠二木,但给乡里娃子们读书用的房子,总不能也缺斤短两罢?”
佟秉清笑道,
“这我早想到了,采大木要去四川、湖广或贵州,听说晋商足迹遍布天下,这现成的生意,直接让知县老爷找他家乡的熟人不就行了?”
佟秉元疑惑道,
“那这熟人收不收书院的钱呢?”
佟秉清笑道,
“俗语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买东西的钱自然是要付的,不过这熟人看在知县老爷是他同乡的面儿上,怎么着也能宽容一些罢?”
佟秉元问道,
“这买东西左不过是银货两讫,如何能同‘宽容’二字关系在了一处?”
佟秉清笑道,
“比如咱们县里这书院刚刚在‘买’粮和盐上花光了缙绅捐赠的善款银,可现下灾情重大,以工代赈乃迫在眉睫之事。”
“这熟人看在咱们知县老爷仁心济民的面儿上,怎么着也该让书院赊一赊账罢?”
佟秉元道,
“确实该赊。”
佟秉清笑道,
“但咱们知县老爷是再善心不过的大善人,一瞧这书院欠了账,立时去信自己本家,让家里人出钱替咱们书院给还清了账。”
佟秉元奇道,
“这的确是项善举,可又哪里来的空子能钻呢?”
佟秉清笑道,
“能就能在一个‘审计’上啊。”
“盐运司和户部的盐务审计每岁一次,咱们书院也可以有样学样,知县老爷虽然替书院还了账,但书院赊欠的这一笔可以一直到存到年终再勾理。”
“年终除了清理赊账,还要审理书院一年用度所余,既然来免费读书的都是乡里的娃子,那这念书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冲着科举去的,识上两个字,会念两句《论语》,不至于成了个睁眼瞎就功德圆满啦。”
“你说乡里的孩子能有几个是会沉下心读那些个‘之乎者也’的?大多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凑一个热闹。”
“这书院里读书的娃子既人数不定,那书院用度所余自然亦是不定,这每岁岁终,余下些个吃不完的便宜食盐岂不是寻常事?”
佟秉元顿悟道,
“二弟的意思是,这书院可以先借个名头去赊一家晋商的账,然后再拿账面上的‘多余食盐’去还?”
佟秉清笑道,
“正是如此,左右这书院先前‘买’盐的时候,为了捐银的缙绅们不吃亏,本来就一粒官盐都没拿到。”
“但这账面上要过得去,就一定要‘剩下’一笔用善款银买来的便宜官盐,那咱们便不如‘腾笼换鸟’,拿这账面上的官盐数目去还晋商的赊账。”
“如此一来,晋商得了书院‘还’账的官盐,账面上有了一笔‘还来的官盐盐目’,不就可以无声无息、光明正大地把同女真人交易来的私盐,当作欠债人还来的便宜官盐来卖了吗?”
“且咱们陕西和山西同属池盐产区,朝廷虽然规定‘划区行盐’,但只要咱们账面上的那笔剩余官盐,还的账目价值与官盐卖价相等,纵使朝廷遣人来严查,顶多也就说咱们这里的盐店铺主太过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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