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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邯郸、南城门。

清晨之时,初春的风还带着瑟瑟寒意。

守门的士兵打着哈欠似睡非睡,看的一旁的老兵心头火起,狠狠一拍肩膀骂道“你这小儿正经些!小心耽误大事!”

“咄!不过是来往客商庶人罢了,能有何事?”士兵不以为意道。

老兵哼笑一声,说道“今日可有魏国贵使而来,小心一个不好得罪贵人,下场凄凉。”

“魏国派了何人来?”年轻士兵追问道。

“龙阳君。”老兵说道。

“哦~”一听这个名字,年轻士兵就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古怪笑声,手指戳了戳旁边人,“哎,我等终日操劳不得饱食,有人却仅凭容色便万人之上,堂堂男儿,却……”

“你这竖子住口!”老兵疾言厉色打断了他的话,“这等话也敢妄言,万一得罪贵人不要命了!”

年轻士兵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口,还嘟囔“只你我二人,能有什么?”

老兵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当场暗下决心要远离这个莽撞蠢货。

不多时,百余辆大车自南城门驶入邯郸城内,车顶魏国王旗迎风猎猎,一身玄铁重甲的侍卫威风凛凛,手持武器护卫在车队两侧。

“终于到了。”明夷说道,然后掀开雕花的窗格竹帘看向车外,一路观察赵国的风土人情。

这一看便有些失望。

赵国作为老牌大国,其都城邯郸本应当繁华富庶,即便比不上因为水路发达、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魏国大梁,也应当不限于齐国临淄和秦国咸阳。

可眼前的街道人流,却像是一个久病初愈的老人,努力支撑着勉强恢复了些气力的身体跑步。

街上来往之人多见于妇女和年老年幼者,正当年华的青壮年则少有。

“长平之战时,秦,赵两军在丹水边对持了整整三年,耗尽赵国上下粮草钱财在前,白起坑杀赵国士兵四十五万人在后,更有之后的邯郸三年之围。”身后车厢内,盖聂沉声说道“经此一役,赵国元气大伤,这才经过十余年休养,自然无法与昔日比较。”

“只可惜了白起一代战神,没有堂堂正正战死在沙场上,却落了个自尽身亡的结局。”明夷头也不回的说道。

车队在赵国官员的带领下,去往南闾巷的驿馆中入住。

这条街上一连片新旧不一的建筑都是住着各国之人,什么燕国齐国的质子、质子的家臣、来访的使臣,来了赵国邯郸以后,都一股脑地住在这里。

屋舍们具是灰墙陶瓦,遥遥相见,便是一股古意盎然的风范扑面而来。

有的屋舍高门广厦、气派非凡,比起赵国公士的府邸也不差多少,有的却风吹雨漏,住在里面的人,赵国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欺辱两下。

别以为去了其他国家当质子的王孙贵族就不需要交际了。

交际好的,如同华元大夫当年在楚国,成为楚王的坐上宾客,走到楚国哪里都众人赞誉、争相结交。

交际不好的,那自然是人人可欺了。

据说当今秦王嬴异人当年在赵国为质时,在这里所居住的便是那些风吹雨露屋舍,后来结识吕不韦后步步高升,便一跃搬到了这里最豪华的驿馆。

赵国与魏国如今的关系还不错,称得上是一句友邦。

赵国官员们便将龙阳君一行人引到了最豪华的那个驿馆入住,还贴心的留下了寺人和婢女服侍,表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据说这个驿馆的上一任主人还是没离开赵国的嬴异人。

龙阳君在赵国的外交事业进行得相当不顺利,可以说遭到了滑铁卢。

信陵君对于自己被引渡回魏国是拒绝的。

魏国虽然是他家乡,但因为窃符救赵,兄长魏王看信陵君不顺眼很久了,回去以后说不准哪天就有杀身之祸。

而在赵国就不一样了。

有当年的救国之恩在前,走到哪里赵国人都会礼遇他,再加上姐夫平原君虽然去世了,姐姐却还在世,时常关怀信陵君。

两厢一对比,在赵国生活相当滋润的信陵君便开始躲着龙阳君,几次三番在各种交际场合避而不见。

龙阳君已经开始愤怒的想要提着剑拦人了……

不过这些都与明夷无关,至少目前无关。

明夷的生活按部就班,每天早晚恭恭敬敬的向师傅请安,在驿馆的庭院中练剑,再被盖聂指点几句。

那庭院空旷无人,只有在东南角种下几片青青绿竹,非常适合练剑。

盖聂已经教完了明夷一整套剑法,只让她自己去反反复复练习,现在教导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屈渊身上。

可惜盖聂是个靠谱的好师傅,而屈渊不是个靠谱的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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