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雍倒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下巴朝他那边扬了下，转而低头剥起花生来。
“你不必管他，他一直都是这种古怪脾气，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他将刚剥好的花生粒放在赫连瑛手心，示意她先吃自己的。
“你快尝尝，荣辉堂的炒货最是美味，他家老掌柜可是得过太祖皇帝的指点，手艺非同一般。”
“太祖皇帝还懂炒花生？”
赫连瑛被这一民间传说给震慑到了，指尖捏着花生粒犹豫很久，才将之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果然入口咸香干脆，比生吃的花生要可口诱人得多，赫连瑛眸光一亮，又主动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高雍见她心中欢喜，当即揽下剥花生的活儿，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喂夫人，顺便给她说故事听。
“太祖皇帝是个奇人，除了太庙前的那口钟，还立下诸多创举，如此虽有厉宗荒废朝政，但传到父皇手里好歹还有能用的底子。
尤其在定都盛京后，更是鼓励商业发展，主张皇商互利共赢。放在以前，是那些商贾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对于新朝自然格外拥戴。”
赫连瑛听着也十分新奇，虽说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可这商字，到底是排在了后头。
大齐的开国皇帝是怎么想到提升商人地位，还主动放下姿态跟他们合作，这根本是和先贤之言唱反调啊！
光做出这个决定，就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毕竟不是谁都敢于和故老相传的规矩做斗争，而他还是一个皇帝。
“有时候我会想，说不定太祖皇帝是天上星君下凡渡劫来的，不然怎能如此超脱世俗？”
一旁昏昏欲睡的严老爷子听到这话，掀开眼皮看了眼高雍，表情里明晃晃着不赞同。
“王爷这话未免太个人情绪了，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你不能因为他卓然于世，就否定他存在的意义。
泱泱后土孕育先贤无数，若每一个都是神仙下凡，那玉琼天宫可还装得下？”
“但若不这么说，先生又怎会搭理我们夫妻二人？”
得意地挑了挑眉头，高雍拉起赫连瑛走到书桌那边，然后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研墨铺纸一气呵成。
而经过高雍这么一闹腾，严仲微哪还有心思再眯瞪下去，那位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干脆也跟着过去看热闹。
“玉儿，写副字给他瞧瞧，严先生那一手好字，曾经也是冠绝盛京的。”
赫连瑛掩唇浅笑，见他眉宇间不自觉张扬着的对自己信任，略一沉吟后，挥毫写下李商隐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笔力粗浅，还请先生赐教。”
收笔置于旁处，赫连瑛托起纸张轻吹了吹，将之递给了严仲微。
出乎意料地，严仲微没有接。
他只是拧着眉，定定看着赫连瑛的脸，像是要从中找到什么答案。
赫连瑛自认没什么可隐瞒的，何况这是她跟严仲微的第一次见面。若说疑惑，此时此刻，该是她的不解更多。
“王妃这一手行书飘逸灵动，停顿转折收放自如，俨然可见大家风韵，不知师承何人？”
“教我的先生是个汉人，他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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