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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寺的梅林里。

漫山遍野的梅花映着白雪,除了雪偶尔簌簌坠落,就是脚踩在积雪上的沙沙声。

萧晚之与广济穿梭在梅林中,不一会就觉得脚底冰凉。

“回去吧,实在是太冷了。”萧晚之双手缩进衣袖,说话时嘴里都冒着白气。

“梅花好看,可梅子更好吃。”广济咂咂嘴,想起糖渍青梅,口水蔓延。

萧晚之哈哈大笑。

两人往回走,遇到院子里寻过来的中间僧人。

“郑相来了。”中年僧人双手合十恭敬的道。

“又来一个,真想将这些树全部砍掉!”广济不满的嘀咕。

“我不是自己想来,是你下帖子请来的。”萧晚之斜着他,非常不满。

“想来的不来,不想来的乱来。”广济仰天叹息。

在梅林口就遇到了郑相,萧晚之曲膝见礼。

年过六十的郑相,身高适中,清瘦精神矍铄,披着青色细布斗篷,看起来随和得像个田家翁。

郑相还了半礼,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原来与大师一同赏梅的小友是王妃,我还以为是大师嫌弃我叨扰,不想见我找的借口。”郑相兜着手微笑道。

“郑相说笑了,大师听闻您来,忙将我赶走,他倒是嫌弃我俗气,我只觉得梅子好吃,梅花么,也就这样。”萧晚之笑道。

广济看她一眼,嘴巴动了几动。

真是不要脸啊,抢我的词。

郑相爽朗一笑。

“我也觉得梅子不错,生津开胃。只不过,下雪赏梅赏这赏那,大家都在赏,我也是个大俗人,就想与大家一同乐呵乐呵。”

和光同尘。

萧晚之颔首微笑以示受教。

“那就不打扰您们了,我先行告退。”她曲膝深深施礼,起身就想离开。

郑相也不挽留,只是和气的笑看着。

“郑相极难得来,而且他的学问修养更是常人难及,你不是俗气不懂吗?就留下来多跟他学习,这也算是你的造化了。”广济却不客气的道。

萧晚之看向广济,他对她眨了眨眼。

配上他枯瘦脸上的褶子皱纹,真算不得上美,萧晚之抖了抖。

“真冷啊。”她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相仍旧袖着手和和气气,与广济走在前面,萧晚之跟在后面,又往梅林中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指着颗树,或者一枝丫品评,大约都是奇俊秀那些评价,几人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折回院子里。

萧晚之在暖和的室内喝下碗驱寒汤,才终于又活了过来。

郑相却不怕冷似的,见萧晚之脸都快僵硬了,温和的道:“是我不对,我该拦着的,女子受寒后不好。”

“年纪轻轻的还不我们老人家。”广济嘀咕,又指着案几上的驱寒汤瞪着萧晚之道:“再喝一碗。”

萧晚之捏着鼻子又喝了碗又辣又苦的驱寒汤。

“北疆比京城更为寒冷,这些年你辛苦了。”郑相看着她,目光和蔼。

“北疆滴水成冰,可回到京城反而更耐不得寒,这是越来越娇气了。”萧晚之感叹道。

郑相呵呵笑。

“我也比不上当年了,年少时家贫,连个御寒的厚衣衫都没有,冬天手脚都长满了冻疮,那时成日蹲在灶间读书,也不觉得苦。现在衣食无忧,今日穿这么厚,还是觉得冻得受不住。”

萧晚之赔笑不语。

郑相也许是真正豁达,也许是作为百官之首,算得是真正功成名就了,才能将过往心酸当做谈资一笑而过。

“当年那一战,多亏得你父亲拼死抵挡,大周才有了今日的海晏河清。时光倏忽而过,转眼间就快五年了,你父亲忌日也快到了吧?”郑相问道。

“冬至过后就是。”萧晚之回道。

郑相放下汤碗,目露怀念。

“你看,我这个记性,我就记得是冬至过后,至于是哪一天就记不清了。”

他转而自嘲一笑:“平时需要操心的琐事太多,那些重要的人事反而模糊了。”

又坐了会,萧晚之就告辞了出来,留下郑相与广济两人下棋闲谈。

回到揽月庄,她在庄子门口遇到了策马而来的肃王一行。

肃王一见到萧晚之,忙翻身下马奔向她。

“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快进去。秦嬷嬷,你快去给王妃准备好热汤热水。”

他摸了摸萧晚之的披风,立刻皱眉。

“披风都湿了。”他解下身上的月白锦缎紫貂披风,不由分说的披在了萧晚之身上。

萧晚之头一下被蒙在里面,披风上淡淡的沉香味扑面而来,让她呼吸都困难。

她忙伸手扯开,披风又滑又重,手忙脚乱中一下掉在了地上的泥水里。

“对不住了,这个能洗吗?”萧晚之指着地上的披风,侧头问秦嬷嬷。

秦嬷嬷忍住笑,上前捡起披风看了看,遗憾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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