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哉怪哉。”
“好东西,好东西。”
“天下竟真有此物!”
雪千寻拄着下巴出神,不去管一旁大惊小怪的平一指。平一指自己激动了一会儿也累了,坐下来奇怪道:“那个主可不是个好心的,怎么会给你这么些好东西。”他嗖的又蹦起来,脑袋重重撞到车顶上,哎哟一声坐了回去。
“平先生怎么了?”
平一指皱眉揉着脑袋,“你不知那个主,我看这些东西里面八成有门道,万万......”他说到一半又噎住,赶忙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是坏了那姑奶奶的事情,只怕这临老了不得安生。
雪千寻看他这模样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瞅平一指这模样,就知道他忌惮那女子有多深。她想到那小道士娇俏的模样,如何也不像是狠戾之人,她想到这里不由皱眉,如果说不是那小道士的本事,其背后的势力更加不可小觑。东方黎是日月神教的右使,来头已然不小,却也不过是让平一指略略容忍,那小道士身后的又是什么人,竟让这天下第一神医都恐慌不已?
这几日她也渐渐了解了江湖上的不少事情,若真有这么个门派早该说到才是,然而据她所闻江湖里武功最高的倒是非日月神教莫属。那小道士似是毫不在意丢给她的东西却让平一指如此惊叹,其财力实力,难以估计。
她心里生出些不安来,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心钻出来,发芽开花,从此再难凋谢。
“先生放心,她不会害我。”
黑木崖坐落于河北平定洲向西四十余里的猩猩滩,离着开封并不远。这一路他们昼夜赶路,在第三日一早便抵达。熊巨回到这里就算扬眉吐气了,把车夫的位置让给一个教众,自己也懒懒散散做起了爷来。
江湖上的传言就好似娱乐圈的八卦一样传播迅速,年少英俊的右使如何拜倒在青楼红牌的石榴裙下,如何争风吃醋,如何智斗怒蛟帮,如何夺得美人心,林林总总出了十几个版本。见马车过来,不少人都带了好奇去望,然而熊巨凶巴巴的东瞪西瞪,一个个又只好收了视线。东方黎院子里的小厮就幸运了许多,第一时间接待了未来的夫人,恭恭敬敬一个大礼,垂首道:“夫人。”
雪千寻听得这称呼心中一颤,脸上却不显露,“我姓雪,不妨叫我雪姑娘。”她正渐渐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江湖中人。
那小厮十分机灵,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雪姑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姑娘不妨稍作休息,小的再带您逛逛这院落。”他又对一旁的平一指道:“老先生的客房也收拾妥当,有什么吩咐唤小的便是。”
这两日接连赶路,吃睡都在车上,又不断请教平一指经脉穴道之事,雪千寻没有武功傍身又大病初愈,应了小厮又先送平一指去客房,方随小厮向里面走去。与寻常院落不同,东方黎这院子主房都在最尽头,地方倒是不小,布局也清雅别致的很,真不像是个在刀光剑影中生活的杀伐之辈。靠近内院种了些花草,也都不是寻常之物,小厮陪笑说这是东方黎刚来时种上的,但她教务繁忙往往无暇看顾,也都是花农的差事,那花农也是少有的几个可以进入这内院的人。
他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又隐晦地道:“书房是右使处理教务的重地,平时小的们都只能守在门外,只有奉茶时方得一进。”
雪千寻轻轻一笑,“我明白的。”她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去看,房内却空无人影,只有青烟袅袅的香炉。小厮见她模样心里偷笑,心道这右使大人的马屁不好拍,把精力放到右使大人的心尖上总该有几分成效吧?关于雪千寻的留言他也听到了不少,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少有的美人,他脑中回忆了半天,也只想到已故教主夫人可以与之一比,但仍然是比不上的。这下到可以出去吹吹牛皮了。
“这屋子是右使大人住的,姑娘先好好休息,小的给姑娘打些热水来?”
“劳烦小哥。”这声小哥叫的清脆,全不似扬州那般诱惑勾人,显然她角色转变极快。然则这天生媚骨却是难以转变,小厮仍是盯着她痴了。雪千寻心下无奈,只好转身进屋子里去。
东方黎的屋子简直就是她这个人的翻版,乍眼一看,干净简洁,仔细瞧去却处处不凡,极尽奢华。那素白帘子上无不精绣了暗纹,一桌一椅,珍材精工,饶是她在摘月楼时见过不少大富大贵,依然为此惊叹。她虽然累的很,却不愿脏了被褥,坐到一边,桌子上没有茶,倒是放了坛酒,旁边倒扣了两个酒碗,做得精致,一新一旧,显然有个是新放过来的,平素倒是看不出东方黎竟也好杯中之物。雪千寻心中略奇,也给自己斟了一碗,只是在拿向酒碗的时候手微微抖了一下,还是取了那只新的。
纯净透明的清酒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直入酒碗,激起一点点水花,雪千寻轻品了一口,只觉得香气扑鼻,满口生香,不似旁的酒那般辛辣,倒带了甘甜。
小厮一推门就见她端了酒细品,得意道:“这酒是右使最喜欢的今醉,姑娘觉得如何?”雪千寻抬头看他,见他虽然只是个小厮却也有把子功夫,一人肩挑了四桶热水,大木桶一放,一桶桶的倒进去,“姑娘,内院里小的不敢久待,先出去了。若有事倒得累姑娘出去唤我。”他作了个揖便带上门出去,留得雪千寻自己在屋里,被那热腾腾的水气和香醇的酒气一熏,疲惫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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