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那是自投罗网啊!你怎么可以去呢?”邓林惊呼道,他为杯莫停返回脚店的这一决定很是着急,同时他为自己一直埋怨杯莫停鸳鸯湖姗姗来迟而感到过意不去。
“还好,人家只是下了点迷药,不碍事。”杯莫停一脸轻松地宽慰着邓林,将那张以阴毒与诡计密密织就的天罗地网淡淡地一笑置之。
“那你回去,可有见到他说的那个酒?”
“呵呵……”
杯莫停难为情地将自己的“空手而归”付之一笑,优柔的烛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将那笑容背后的秘密留在了暗处。
“您啊,真是个酒痴!”邓林借机取笑道,“那蓝桥风月到底是什么酒,能让你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蓝桥风月是我和他爹最后喝的酒。”
杯莫停一面说一面将头转向了小院之中,好似在掩饰自己满目的悲伤,“没想到,那一别竟是永别。”
望着杯莫停转头凝望的侧脸,邓林不觉怔住了!这是一幅似曾相识的剪影,凌乱而稀疏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垂在耳边,就像是从乱石丛中生长出来的松萝,乘风飘摇,却又被万千愁丝牵萦着。
邓林的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就常常这样一个人倚坐在自家门槛上,一坐就是一宿。白色的月光将他伛偻的身影拉长,也将他的两鬓染上了一层迷蒙的清霜。
一瞬间,邓林仿佛明白了这位老者何以华发早生,他矮下身来望了望檐角的夜空,以期寻找那一缕白色的月光,可是调皮的月亮似乎故意在跟他捉迷藏,半天,他都没有寻见它的踪影。他不禁有些懊丧,复又挺起身来,或许是挺得有些急,他蓦地感到一阵令人呕吐的眩晕,嗡嗡地在自己耳边盘旋着。
“前辈,”邓林将后脑勺靠在墙上,强打着精神说道,“说真的,你和那塞上孤狼的爹真的是朋友吗,我怎么觉得那单不修好像很恨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和他家有仇,自己都不知道啊?”
“胡说!你以为我喝酒喝糊涂了,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
“这可不好说,你这酒劲一上来,钱都不是钱了!你看你那天,一把铜钱漫天撒,眼都不眨一下,你不心疼啊?”
“身外之物,何足惜?”
“前辈,你莫不是深藏不露,偷偷地藏着钱呢?要不然,你以前定是个富家公子,阔绰惯了,不大手大脚使钱,心里不舒坦!”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杯莫停转过头来,看着醉眼朦胧的邓林,就差一口酒就可以安静地睡去了,“难得遇上你这么个聪明的小子,来,喝一口。”他将酒榼再次递到了邓林面前,邓林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酒榼,可眼睛的注意力怎么也不能集中到一点上。
看着邓林迟疑,杯莫停佯怒道:“怎么,你也要学那塞上孤狼拒绝我?”说着,准备将酒榼收回。
“喝!我听前辈的!我才不学那塞上孤狼……”邓林一把抓过酒榼,连塞子都没打开就仰头“喝”了起来,倒了半天,他才反应道,“哎呀,不好,没酒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刚问那平江吴家,可是有什么事?”趁着邓林还有一分清醒,杯莫停问起了之前的话题。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都说那吴掌门轻财贵义,不知是虚有其名?还是真有其事?”
“唔——”杯莫停沉吟片晌道,“应该不是假的。”
“那就好。”
“怎么个好法?”
邓林道:“若那吴掌门真是轻财贵义,那等我到了平江,我便去他跟前好好说说前辈你,都说他求贤若渴,那像前辈您这样行侠仗义知恩图报的人,和他又是同乡,他怎么能没看到呢?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青年才俊才是栋梁之才,像您这样的大侠就该待之以礼好好重用。最起码,也该奖赏您一坛好酒!”说到自己真正的企图时,他那青涩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杯莫停闻言,又是诧异又是欣喜:“说了这么多,你是要给我讨酒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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