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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整个白天一切都正常的像是不正常一样,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巴川却一阵阵的心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前夜钟离行歌和巴川走到半路,钟离行歌忽然对他说:“你说过我应该藏起来,最好藏到一个连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巴川说是,这样,就算出现什么意外,钟离行歌反而会变成敌人的意外。

巴川说完接着道:“也许,这次会很凶险,你一定要小心,不然,我不知道和武云……”话还没说完,巴川忽然发现身边的钟离行歌不见了踪影,四周漆黑一片,月亮恰好被一层云雾所遮挡,发出淡淡的光,除了远处的灯火、还有偶尔的犬吠,周围没有任何异动。

巴川无奈笑了笑,便匆匆返回了李家,李家后院平时本就鲜有人来,木雕则待在王老爹的小屋子里,明珠也藏在这里,周围埋伏着的五个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动,除了李家的两个家丁到后院的地窖里取了几坛酒之外,便没有人来过。

过了这一夜,事情便能有个了结。

巴川看了看睡着的木雕,鼻翼翕动,胸腹有规律的起伏,这个话虽不多,却对方老板忠心耿耿的属下一路跟随,和自己将明珠有惊无险的带到了李家,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若不是巴川再三让他休息,这个倔强的老头睁着满眼红丝的眼睛仍然不肯休息片刻。

只希望,这一夜,平安度过,毕竟,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已经太多,巴川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疲惫和厌倦,虽然他才刚刚三十二岁。

巴川静静坐在窗前,看着无月无星的墨蓝色天空,听着打更声从子时到了丑时,从丑时到了寅时,打更声如同夜半寺庙中的钟声,声声入耳,每一声都让巴川的心微微抽搐一下,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巴川始终不晓得自己为何如此紧张,这种紧张又不同于他被困在黑龙潭面对着那些暗蝰蛟的时候,他自己也难以说清,只是心弦一直绷的紧紧的,他要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鸡鸣由远处传来,巴川身子甚至僵硬了一瞬间,天快亮了。

木雕慢慢坐起身来,递给巴川一壶酒还有一包冷牛肉,巴川摆了摆手。

木雕道:“你很紧张。”

巴川看了看木雕道:“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木雕顿了片刻,好像说话对他来说是件很费力气的事,所以要休息片刻才能说很多。

“我明白,当我踏进这所院子,就已感觉到。”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巴川道。

“一个人如果经历过很多生死之战,难免就会有些预感一样的直觉。”木雕停了更长时间道。

巴川点点头,他当然明白,木雕,曾经关外的第一大盗,萧鹰这两个字时至今日,仍然是关外乃至中原盗匪中的金字招牌,其经历如同传奇一般,经历过的浴血大战不计其数,光是能在南宫家的十数次追杀下逃脱便已经堪称奇迹,如果没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坚强的意志,脑袋早已经搬了家。

巴川道:“但我第一次这么紧张,好像要发生的,不仅仅只是一场生死之战,更像是一条鱼落入了一张大网,在收网前无法看到那只黑手和渔网。”

木雕将酒和牛肉放在巴川的手中,一字字道:“搜阅车乘,补益士卒,秣马厉兵,修阵固列,鸡鸣饱食,决一死战,何畏乎楚。”

这一段话念出忽的像是某种莫名的力量一点点钻进巴川的耳中,慢慢驱走内心的紧张,“鸡鸣饱食,决一死战,何畏乎楚……”巴川心里默念后,喝了一口酒,将一包牛肉一口一口的吃下,酒虽不是好酒,但热的发烫的的酒流入肠胃却像是一个空口袋被撑了起来,巴川不得不佩服木雕,年纪虽老,但有些东西确实是只有经过岁月的积淀才会显现的。

鸡鸣饱食,决一死战,有何畏乎?

天还未破晓,太白星亮于地平线,巴川心下一动,来了。

但木雕和巴川谁都没有动,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尤其外面的五个人都还没有动,他们五个人是巴川在六扇门最信任的五个人,也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五个人,这五个人是只有六扇门总捕头可以知晓和直接指挥的五个人,巴川了解他们正如了解自己一样,如果这五个人已经死了,那他和木雕对付起来也不会太容易。

但这是李家的后院,暗水的人一定不会很多,如果人太多动静很大,李家的人一定会被惊动,作为长江以北最有势力的望族,也许家丁保镖身手不会都很好,但是人数一定不少,那不符合暗水的行事风格,所以巴川仍有八成把握能够挡得住暗水,何况,还有一个也许比他们七个人都要难对付的意外在等着暗水的人。

不多时,巴川忽然发现屋内屋外悄无声息,本来他听到的声响一瞬间没了声响,像是自己一下子变成了聋子,又像是这栋屋子被扔进了地底,木雕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窗口,过了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逐渐走来,虽然声音很轻,但却不是故意掩饰的轻,是那种好像闲庭信步般的脚步声,丝毫都不在意会被谁听到。

谁逛花园时会担心被人听到脚步声?

巴川全身的肌肉绷的如同岩石一样,他自信现在对方只要开门不论亮出任何兵器或者暗器他都有十种以上的办法还击,最起码自己也可以躲得开,紫葳缠在腰间瞬间便可以拔得出来,身上的暗器前夜便已经检查了两遍,他可以在任何时候随心所欲的发出,巴川像是一柄已经拉满的弓,随时都可以将箭瞬间射出!

但就在此刻,竟忽的想起了敲门声,不疾不徐,敲了三下,轻轻的三下,然后,屋门忽的开了,缓缓的开了,像是丈夫做完了一天工回家时怕打扰到妻子的休息一样,缓缓的推开了门,一张英俊但却黝黑的脸随着门被打开也渐渐露出,嘴角带着暖人的笑意,两只手虽不像是方老板那样嫩白如玉,却修长温润,看着都不像是一双杀人的手,可是,杀人的手,往往都不太像是杀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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