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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白象上的少年满脸愁容,摘下斗笠挠了挠乌黑的秀发。

他一身藏青色衣衫,腰间佩玉,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阳光气质,英姿飒爽。

只是,全然不似佛门中人。

白易心中惊叹:这人竟长得跟我一样好看。

“你不是和尚?”

“阿弥陀佛,老僧与他有缘,他又与佛有缘,迟早是佛门弟子,如今时辰未到罢了。”

老和尚法相庄严,也不知为何,眉心隆起一块,或许是常年皱眉所致。

少年听他一席话,哀叹道:“又来了!我只不过是放生了几条鱼而已,很多人都做的,怎么偏就我与佛有缘?”

老和尚道:“我问你是何姓名,你随口便答无名无姓。”

白易不解:“那又怎样?”

“无名无姓,便是性空名空,暗含我佛门的道理。”老和尚赞道,“慧根极高。”

少年深深吸气,无言以对。

当时他只是不想跟老和尚多聊,随口一说而已,怎么就慧根高了?

即便慧根再高,我也不想当和尚啊!

老和尚却早已铁了心,催动白象,又向白易道:“还请山上带路。”

白易引他们上山,一路听两人答辩,少年每说一句,老和尚都能合到佛理上,然后反证少年与佛门有缘。

最终,少年还是放弃了挣扎。

他不再理会和尚,目光瞥向白易,道:“太玄宗早已并入殷都太学院,大司业天泽履原先便是太玄宗的,兄弟你说自己是太玄宗门人,难道有两个太玄宗不成?”

白易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道:“天泽履就是我家师叔。”

“啊,原来大司业是你师叔!我还选过他的课呢,论形、气、神与太始、太初、太素的关系。”钟神秀拍了拍脑袋,“这么说,我们也论得上师兄师弟了!”

白易惊讶不已。

师叔在太学院授课他是知道的,但这个少年居然上过师叔的课。

莫非,他是太学院的士子?

白易回身问道:“神秀兄,你在太学院读书?”

少年一本正经,拱了拱手:“正是。在下姓钟,全名钟·尼古拉斯·神秀。”

“你什么死?”

“这是西文,现在流行取这种名字,尤其在我们太学院里,一些先生讲课用的全是西文,要求每人都有西文名字。”

白易又是好奇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

“学堂里的趣事多着呢。”

“可太学院的士子丢了,他们难道不着急?”

钟神秀脸色微红,讷讷道:“我请了外出历练的假,统共三个月,偷摸跑出殷都玩的……谁知遇到了老和尚,跟了我一路。”

这时,老和尚插了进来:“这便是缘,妙不可言。”

他喊了一声佛号,又阐了一通佛理,力证缘分的奇妙。

白易涉猎佛经不多,听得云里雾里,只对钟神秀深表同情,轻声道:“你既然不愿入佛门,一走了之不就好了?”

“这和尚本事大得很,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钟神秀扁了扁嘴。

老和尚肃然道:“老僧也并非强人所难,只需你同我共行一路,终会开悟,入我佛门。三个月后,若还是想不通,老僧亲自送你回太学院。”

白易刚要说话,被钟神秀拦住,只听老和尚继续道:“之后,老僧便也去太学院当个先生,继续开导你。”

钟神秀这才给白易传了个无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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