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远走了,冯嫣便在屋里烹茶,云书这才找着机会进了门,屋内静谧安然,淡淡的香气侵人心脾。
过了片刻,茶香四溢,冯嫣端起茶,抬眸看向面前的云书:“刚才慌慌张张的,可是又有什么新鲜事?”
云书水灵的眸子闪了闪,浅浅一笑:“别的姑娘也无需放在心上,只是得注意一些那杜家表姑娘。那杜姑娘生母是老太爷的嫡亲妹妹,兄妹感情好,可是后来这妹妹和妹夫去了,听闻还和老太爷有些牵连,老太爷担心杜姑娘一个人在杜家那边受欺负,硬是抢了人来娇养着,连府中两位少爷都比不上,后来姑爷渐渐长成,老太爷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只是老夫人不乐意,姑爷那时埋头苦读,也没这个心思,老太爷这才放弃了,但是现在姑娘入了府,杜姑娘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姑娘可得小心一些。”
冯嫣心里一紧,范鸿远的面容一晃而过,不过很快就抛开了:“小心什么?你是担心那姑娘成了府中的姨娘?”
“姑娘!”云书脸一红,“世间男子皆薄幸,姑娘可不能大意了。”她娘说了,姑娘家出了嫁,就得注意着那些小妖精,可别让她们把姑爷给勾走了,怎么姑娘反而还笑上了。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想得倒多!他范鸿远要纳妾,我还能拦得住不成。你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些文人可不得骂死我?”
冯嫣垂下了头,将刚才和范鸿远之间的暧昧抛到了脑后,纳妾什么的,她才不在意。
从生母被厌弃的庶女到今日在冯家风生水起,她最大的优点不过是有自知之明。老夫人和老爷不喜欢?没关系,她便交好同辈的兄弟姐妹,李氏宽容大度?她便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一步步走到今天,她并不是真的如云书所说全无心计的。
如今成了婚,她自然也看得清楚明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情?若真是万一有了情,便有了妒,以后夫婿纳妾要怎么办?
争宠?算计?
算了吧,冯家家宅安宁,她可不愿意后半生在嫉妒中过活。
不如好好做她的范家夫人,将一个夫人该做的事做好,以后有了孩子,不就够了?
想想李氏,这个温柔漂亮又有手段的女人,如今虽然已经看透了,让冯家的后院形同虚设,可是在十几年前,陈姨娘得宠的时候,也是在这情爱上吃过大亏的。
不过冯嫣此时还不知道,情爱这玩意儿,并不是洪水猛兽,造一堵墙就能挡住的,它是空气,是阳光,在不知不觉间就能将人俘获。
说再多情情爱爱都是虚的,柴米油盐才是真正的日子。
本朝没有新婚假,范鸿远虽然想多和娇妻相处,但是朝中事多,也不得不回去当差。他如今在翰林院做事,这原本是冯家为冯致安排的路子,不过金銮殿上,圣上亲口把冯致点进了东宫,这路子便给了范鸿远。
于是第二天去给两老请安的人便只剩了冯嫣一个。
不对,是只给老夫人请安。
范老太爷是个坐不住的,在老家的时候帮着做活,如今清闲了,便养成了溜鸟的爱好,每日一大早,便往花鸟市场去了,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冯嫣几乎见不到人。
于是冯嫣到两老住的万福居时,便只见了范老夫人一个人。
院落中朴素无华,唯有墙角有种了一棵桂花树,九月正是花开时节,此时馥郁的香气笼罩了整个院子,花瓣是红色,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上,无人拾掇,廊下挂着几个鸟笼,上面有几只画眉喜鹊,叽叽喳喳,极为热闹,都是范老太爷养的。
冯嫣随手逗了逗鸟儿,便听见了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老人的说笑声,范老夫人这里伺候的有个年岁稍大的婆子,此时两人凑在一起只谈着儿女趣事,那婆子又有意恭维,说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冯嫣进了门,范老夫人便连忙招呼她坐,一举一动都透着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
可不是满意了,在云州时那里见过这样齐整的姑娘,范老夫人暗自得意着。
两人之前也没相处过,范老夫人便说起了范鸿远的旧事,一时间也是其乐融融,说了半响,冯嫣便觉得口渴,可是想要端起茶盏的右手却是抓了个空,桌上干干净净的,光可鉴人。
之前那个老婆子早就下去了。
云锦连忙出去煮水。
冯嫣抿着唇,心头不悦,范老夫人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还自顾自的说着话:“鸿远自小就是孝顺贴心的,有一年他父亲大半夜生了急病,发了热,全家人急的不得了,但是村里又没有大夫,他就背着他父亲连夜去了镇子,整整十公里的路,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当时不过才十三岁。”
范家的下人似乎没什么规矩,冯嫣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她才进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顺着老夫人的话笑得腼腆:“相公之前受了苦,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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