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脑海中突然想起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来:‘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此时,她眼前的定国候夫人身上,似乎就有这样一种病态美。她眉似远黛,眼含秋水,不过,与黛玉的风流婉转不同,王静姝身上有一种大气端庄的气质。
仔细看去,定国候夫人的眼角也似已有些细纹,纵然是精心装扮过,苏苒还是能看出她眉宇间的几分病容。
从前,苏苒经常出入医院,她接触过最多的一类人便是这病人,上到花甲老人,下到幼童孩提,形形色色。
况且,她自己曾经便是先天性心脏功能不全,所以这种眉宇间久病缠绵的愁容,苏苒最是熟悉不过。她想,这位夫人的病,应该不只是偶感风寒这么简单。
定国候夫人此时松开了苏苒的手,她拿起一方丝帕覆于左手,将左手腕上的一支玉镯摘了下来,然后复又拉过苏苒,将丝帕覆在她手上,玉镯再次穿过丝帕,这次便套在了苏苒的手腕上。她轻轻拍了两下苏苒的手背,抬头对她笑道:
“这是当年我与你父亲成亲时,你祖母送我的见面礼,今日我便把它交给你,也算是个见面礼吧。倘若你祖母在天有灵,也必会感到欣慰。”
苏苒和云思婵听后皆吃了一惊,定眼看着手腕上那玉镯,苏苒胸口似乎有些触动,那镯子通体翠绿,透亮有光泽,她虽看不出这镯子的价值,却能感觉出它戴在手腕处的温润舒适感。
就在刚刚定国候夫人把镯子戴在她手腕上时,她无意中瞥见一旁的定国候似乎想出手阻止来着,却不知为何又放弃了。苏苒想,先不管这镯子的价值如何,就是刚刚听她说的那一番话,就单说那意义恐怕也非比寻常。
简知文看了又看苏苒手腕上的玉镯,似乎还想说什么,适量了一番,终究没有说出来。
苏苒想,现在应该先谢过那位夫人,这会儿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咳,咳,咳……”
就在苏苒刚要开口时,王静姝那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她似乎咳的很急,看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自己用手握成拳轻轻捶打起胸部来。
定国候简知文慌忙站起身,穿过苏苒身前的空隙,撞了人都没发现,两步便到了王静姝身边。
他一边轻轻拍打王静姝后背,一边向门外喊道:“来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苒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被定国候简知文撞了个踉跄,现在被这一声大喝又吓了一跳。看起来温润尔雅的一个人,没想到,声音却如此洪亮。
定国候一声大喝之后,一个小斯匆忙从门外跑了进来。
简知文此时已抱起了王静姝,对着来人道:“夫人咳的很急,先去把府里的大夫叫来,再跟秦明说一声,让他去请宫里的安太医来,告诉他要快。”
简知文的动作跟他的语速一样干净利落,说话间就已把王静姝抱进了客厅旁边的耳室。
苏苒和云思婵对望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一丝无奈。娘俩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一时也不知做些什么。还好大夫很快便已赶来,大夫似乎早有准备,来的路上便询问过小斯,已吩咐人去熬药。
许是王静姝咳的太急,一碗药,只喝进去了一小半,其余的又都吐了出来,不过病情倒是有所缓解,人也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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