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因为他的话,一瞬间白了面色,僵立一秒之后,突然发疯似的扑了过去。
他就像个被抢走心爱之物、急于夺回的孩子,情绪失去了控制,也没注意到立在地上的架脚,直接被绊了个踉跄,毫无缓冲的砸到了顾寒渊身上。
顾寒渊坐的是沙发转椅,原本又朝后微仰着身子,当下被他撞的朝后一歪,两人双双倒了下去。
混乱中,顾寒渊凭借本能护住了步离,只能用一只手臂朝后挡了一下,然后就重重砸到了地上。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蹙了蹙眉头,抬眼想要训斥几句,然而当他接触到步离那双氤氲泛红、惊恐未消的双眸时,一切言语都哽在了喉头。
心脏的位置向生了一颗松树,风一吹,那些松针纷纷扬扬落下来,就扎在他的心头,又麻又痒,还夹杂着微微的疼。
仿佛受到蛊惑般,顾寒渊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你没事吧?”
步离因为他的触碰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半晌冷静下来,他先是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当看到那个还被顾寒渊握在掌中的瓷杯,他伸手拿过来细细检查了一番,见那杯子没摔开,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步离从顾寒渊身上爬起来,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吗?”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顾寒渊心情顿时就有些复杂了。
顾总看着少年如珍似宝的捧着那个破杯子,心底莫名在意的想,自己这小子眼里,竟然连个物件都不如。
步离见他沉默,一时有些无措,他傻站在那里,半晌挠了挠头:“对不起……但是你下次,不要再碰这个了。”
“……”顾寒渊听到那后半句强调,眼角不由抽了抽,蓦然片刻,他道,“你过来。”
步离道:“做,做什么?”
“你说呢?”顾寒渊理所当然道,“过来拉我一把。”
步离没再说什么,走过去伸手拉顾寒渊起来。
少年的手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指尖还带着清晰的茧,抓住顾寒渊的那一刻,一阵微凉的触感顺着相触的皮肤直直蔓延到了他的心头。
只是在顾寒渊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那感觉时,对方已经放开了手。
他看着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庞,平静的心湖荡漾起微微涟漪。
“你在看什么?”步离迎着他的视线,疑惑开口。
顾寒渊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什么?”神色如常,面上没有半分尬意。
他说没事,步离也不再追问,只转了身,将那几个瓷杯放进抽屉里,又用白布将画架盖了起来。
顾寒渊打量他的手,似乎已经消肿了,只是原先淤血的地方颜色还有些深,但想来已无大碍。
不一时,保姆在门外喊他们吃晚饭。
步离跟着顾寒渊来到餐桌前,也不要人招呼,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被顾寒渊派过来照顾步离生活起居的人叫文栀,年过四十,亲切和蔼,大家都叫她栀嫂。
栀嫂看到他们坐定了,这才从厨房将煲的汤端过来,她先给顾寒渊盛了一碗,然后给步离盛,一边笑着说:“这个汤煲了一下午呢,小离你多喝点啊!”
孕妇在生活上禁忌颇多,特别是饮食方面有许多要注意的细节,所以顾寒渊带栀嫂过来时并没有隐瞒,当时就将实情告诉了她,栀嫂起先是很惊讶的,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谢栀嫂。”步离接过来,还没尝,浓郁的香气已经盈满了口腔和鼻息。
顾寒渊原本听说步离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还担心他在这里住的不习惯,但此刻见他如此,倒也放了几分心,等步离喝完了碗里的汤,他道:“今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要有什么拘束。”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步离既然住在这里了,就不会太过拘着自己,但话说回来,他也不会真去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对于一个早晚要离开的地方,投入过多的感情,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大抵想着,只将自己当做一个过客,这样离开的时候,也就不会有过多的眷恋。
吃过饭,步离翻出假期作业写,做完两张卷子之后,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他疲倦的趴在桌子上,本想闭着眼睛小憩一下,不想直接就这么睡了过去。
顾寒渊处理完公文下楼,见他未阖紧的房门里透出灯光,下意识循过去,推门就看见步离趴在书桌边睡的毫无防备的模样。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台灯,护眼的黄色的灯光打在少年白皙干净的侧脸上,给少年原本清瘦的面庞镀上了几分柔和。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天顾寒渊去看他时他穿的那身旧背心和短裤,纤瘦修长的胳膊和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大抵是因为怀孕刺激了雌激素的生长,他的皮肤莹润细腻,光洁的看不到什么腿毛。
那一刻,顾寒渊莫名觉得,那些跟过自己的女人,都没有一个、有这样漂亮的一双腿。
蓦的,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在盛世里那一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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