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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与南楼向来是似敌似友的关系,二者争夺着诸位达官贵人的夜晚和金钱,也在平素互帮互助,南楼借明月楼众清倌轮番于南楼献艺,明月楼借南楼的佳肴留客。

可明月楼老板钟双向来不喜欢和南楼老板容裔同席。两个楼放在一起,南楼多赚的那些元宝看得钟双眼睛红得和兔子差不多;至于两个人放在一起……

钟双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脸色就如脆皮酱鸭出锅般,但浓眉大眼,还有几分精气神,穿点好衣衫,像那么回事,成熟大气。

自打宋辛这厮来后……

哼。

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偏偏长双风流桃花眼,收拾得都可以到自己楼里做清倌了,钟双每每见到这张脸,都想和他换换生意,自己和酱肉酱鸭更多金银打交道去,让他管美人们去,凭他那张脸,绝对没问题。

美人是真麻烦啊。

钟双仰望自家金玉玲珑的牌匾常会在心里念叨这句话。

明月楼虽然绝世清倌如云,但不像南楼佳肴般能放心大胆地吃进肚子。佳肴吃得不好,顶多坏个肚子。美人如果“吃得”不好,可是会丢命的。上一任明月楼的老板是如何消失的,钟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有些东西,心里必须明白,面上必须糊涂。该知道的必须知道,不该知道的绝对不要过问。

他的直觉向来极准,最近,总嗅得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老爷,刚刚金猛将军到醉卧轩去了。”

“一个人?”

“是。”

“知道了。”

后日定北王在南楼设宴,再过一天,南楼开酒宴。

今天宛香就把定北王此次入京带的唯一亲信叫到她的醉卧轩,显然有图于定北王。

宛香……

钟双记得她是自己来明月楼五年零四个月的时候被安排到楼里的。当初自己还没站稳,各家疯了似的往楼里塞人,他并不阻拦,看这些选中的苗子或长成他们主子需要的样子,或中途被拔除,也蛮有趣。他要守的只有这片叫明月楼的地方,至于其中花草,随之荣枯。

宛香被插进时,他在心里叹服背后人的手段。时至如今,他也不知这个来了后不知和楼里的几个颇厉害的清倌美人干了多少架的泼辣娇娘身后站得究竟何人。

转眼十七年,他马上要让位于人,这个横眉立目时让人脑袋疼的明月楼头牌也已到了世人眼里人老珠黄的年纪。

明月楼易主,醉卧轩亦然。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钟双回到桌案前看起账本,提笔在旁边闲纸上写下两句诗。

当年明月楼初建时,入主最东侧院子的就是位红极一时的佳人,此后,此院分给明月楼头牌清倌的传统沿习至今,除了搬离明月楼的部分头牌,其余皆入主东院,院落的名字随着主人的改变换了十几个,醉卧轩是它现今的名字。此院落宽敞别致,更有开到楼外的小门。

今天通过这道外面不起眼,入内未几就别有天地的暗门的幸运儿正是定北王副将金猛。

窄窄长廊上,风铃轻响于夜色,流苏飘摇于风中。

金猛对那些小玩意不感兴趣,只想见见在信中说思慕自己的大美人。

刚刚他打量了接自己的丫鬟,发现一个丫鬟都颇有姿色,比自己碰过的那些娘儿们都好看,不擦粉,居然这么水灵。要不是里面还有更好的,这个就足够自己玩儿几天的啦。

“金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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