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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面容越发枯槁,精神倒好,就是好得有些不寻常。他匆匆扫一眼,没多话,将南巡之事悉数奏禀。

他办事妥帖,解了帝王心病。意料之中陆远暗通裕王,惹得龙颜大怒,“一邦谋和外敌的豺狼虎豹,枉负朕的栽培!近来多亏忠义侯镇军,否则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裕王借向陆府提亲之由在京中小住,随行而来的亲兵驻扎在城外。为防叛军来犯,皇帝不得已急调程颐归京。

谢元桢不忙不迭恭敬道,“圣上莫过于念及手足情谊,趁长沙府的兵马还不成气候,当斩则斩,免得落下病根,日后发起来难收拾。”

道理皇帝都明白,不过碍于“兄弟情分”,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举妄动。当年他以反对削藩的由头篡夺帝位,裕王首降,大开“金门”功不可没。杀了他必会引诸王不满,危及皇权。

他认真想了想,“横竖得杀得体面,杀得有理有据。否则,落个滥杀功臣亦或者是忘恩负义的名头,岂不遗臭万年?”

帝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旁人不敢置喙,他却是很有自知之明,因此百般谨慎,生怕落下话柄。

谢元桢以为这纯粹是自寻烦忧,治国□□,他自有一套论道。恶人之所以遭人唾弃,定是恶得不够彻底。削藩是巩固皇权的必经之路,杀一个裕王还远远不够。

“圣上英明。”他神色淡淡,“此番南巡,臣无意获悉一则秘辛,与先帝有关。据闻当年先帝无端在京中失了踪迹,原是裕王迎驾前把人放了。”

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分明一凛,颇有些难以置信,“爱卿所言属实?”

谢元桢道是,“臣在老师手下布了耳目,据悉上元宫宴裕王欲有所谋,圣上有疑,不妨早做准备,届时可静观其变。”

皇帝许久缓不过来,仰头贴靠在龙椅上,闭目深思。

好容易抚平了百官,先帝遁世多年,这时候出来搅局,无疑成了裕王的后盾。□□皇帝让裕王统领宣府镇,构筑城墙,戍边御敌,分明是格外器重他的。壮志难酬,想来心下积怨颇深。

身在皇家,兄弟情义多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真计较起来,哪一个不想自己坐上皇位?

良久,皇帝问,“何处得来的消息?”

“应天府尹赵大人。”

眼下没有退路,唯有听取他的谏言。

兴是药力作怪,皇帝疲虚得厉害,一时间精神恍惚。内监催促着上灵丹,黑漆漆的药丸搁在白玉盏上,送至圣前。一口茶汤,一颗药丸,叫他舒坦至极。

出了御书房,心腹紧随其后与谢元桢递话,说是钦天监那头换了处方,没过多久便出此异相。皇帝只觉雄风渐振,夜夜贪欢,近来纳了不少新人。

他听罢追问,“安贵妃那头如何?”

下头道,“头两天还哭丧着闹不平,几番抚慰赏赐后便安稳了。”

出乎意料的好打发。皇帝并不昏庸,不过是迷/信方术。费心与他商讨政事,足见其雄心未泯。

他生来有宰相之志,壮志未达,定要想方设法清扫一切阻碍。皇帝精神萎顿,易受人左右,安贵妃的谋划于他不利,以防万一,务必得寻个机会解决了她。

谢元桢暗自思忖,忽觉得事有蹊跷。安贵妃无育,目下失了专宠,长此以往,拿什么在后宫立威?除非,她是有意为之。

这般行径,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出宫回府,谢元桢归心似箭。落轿之际,管家迎上前来堆笑,“大人总算回来了,叫夫人好等。”

空守偌大的宅子,得来的富贵都是虚无。家中有人等,这份满足,再高的官阶都给予不了。

他微不可察地牵了牵唇角,细微之处落入管家眼中,本想禀明忠义侯府遣礼之事,转而把话咽了回去。没的找罪受,非得大年三十招他烦?管家犹豫着,还是过了今日罢。

安然心事重重,谢元桢入屋时并未立即察觉。亏得阿竹提醒,她方惊慌起身,腰抵着案沿,有些站不稳。“你回……回来了?”须臾怔忡,挤出一丝笑。

管家携下人退避,她踟蹰着作出愉快的模样,不经意间眼神躲闪,“吃饺子吗?我早先命人备好了。”说着主动替他脱下氅衣。

他隐约察觉到什么,未多想,只当她是乏了,道了声好。大抵是亏心,她沉闷了许多,没多言声,捧着氅衣悬于椸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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