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晚膳被端来了。不过不是归燕端来的,而是我认为已经回家,或是回邵府的天涯伯伯端来的。
原来天涯自我小憩后便出了别院,没想到在外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别院,正巧遇到饭点。只是前面正堂中北城濡沫正与他的友人一起用膳,他一个外人不便打扰。而厨房中那些个厨娘们也熄灶吃饭去了,别院中的下人们更也是早已经开始吃了,自然不会再有人帮他下厨做吃的。他正苦恼间,正巧看到归燕端着餐盘往我屋走来,想到她手上未好的伤,怕她会弄翻饭菜,便主动上前替她拿汤端菜。
听了他的说辞,我只是笑了笑道:“想必伯伯是懒得回去,所以想在侄儿这儿蹭顿饭。”
天涯脸色微赫,下意识挠着头,面色尴尬的说道:“呵呵,小孩儿,你这脑袋可比我那榆木弟弟要精明的多。只是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啊……”你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放?尤其归燕还在这儿的情况下,真是丢死人了!
(远在邵府正在同小姑姑用膳的小姑父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最后一句自然没说出口,不过,我还是听到了。当下无奈的笑道:“只是加一双碗筷的事情,又何必扯到小姑父头上?姐姐,烦你去厨房在那双碗筷过来。”
归燕应声转身就要走,却被天涯一把拦住:“罢,罢,既要蹭饭,这碗筷还是我去拿的吧,燕……也让归燕姑娘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即可转身便向厨房走去。不多时,便拿了两幅碗筷回来。
见我要开口,他急忙抢先道:“怎么,还不能让归燕姑娘上桌同我们一同吃饭吗?现在别院中所有人都在吃饭,难道放她回去,吃别人的剩菜剩饭?我可不同意!”
略显决绝的话,让我不由有些奇怪,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略略想了想天涯的话也不无道理,再看看四菜一汤,两人吃确实有些吃不下,便点头让归燕坐下与我们同桌吃饭。
我与天涯相对而坐,归燕先替我布完菜,这才坐到天涯身边,默默吃饭。
然后,饭桌上的场景便是:我吃着归燕布的菜,天涯则一个劲儿的帮归燕夹菜,时不时自己在吃上几口。这一顿饭下来,反倒是归燕碗中的菜源源不断,可天涯至始至终都没有吃几口菜。归燕虽会时不时瞪对方一眼,可还是乖乖将菜吃掉。对于归燕的瞪视,天涯的嘴角上扬的十分明显,我想要是我不在场,只怕他的嘴早已咧道耳朵根了。
他们俩如此相处的样子即奇怪有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只能边吃边想,只是这话就在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见霜匆匆奔进来,道:“少爷,前厅出事了。濡沫表少爷请您过去一下,说想听听您的意见。”
此言一出,我们三人都愣了一下。天涯率先放下碗筷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见霜你可知道?”
“我,我也不知……只是知道濡沫表少爷的师弟带着两个人进府,然后,表少爷便名我来请少爷。”见霜不明所以,如实回答。
归燕天涯相视一眼,归燕轻声问道:“少爷,”可是我依旧握着筷子,愣愣出神,就连筷上的青菜掉进碗里都问曾发现。归燕为此不得不又叫了数声,这才让我回魂。
“少爷,您看……”归燕很聪明,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发呆,而是询问我对北城濡沫所请之事的看法,将我的尴尬缓解于无形。
“我……”说实话,自从经历了那场梦魇之后,我并不想这么去见北城濡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难道真要我冲到他面前,好好质问一番?还是抱着他痛哭流涕一番,然后安慰他,自己与他感同身受?
我想,无论哪一种情况,我都会被视作疯了。毕竟,有谁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而去质问别人?甚至为了梦境而出口诅咒对方的至亲?所以这段时间,我真的不想见北城濡沫,不想因为他而勾起这个糟糕的回忆。
可,看着眼前焦虑的见霜,还有他同样焦虑的心声,我的心还是不由抬了口气,将碗筷轻轻放下,起身道,“见霜,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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