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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郦回了驿站,路过院子时看到玖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白郦走了过去,看到玖霖旁边的石凳上摆着一幅画,密密麻麻的文字夹杂着线条,已经不能称之为画了。

白郦坐在石凳上,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玖霖扎着常林特有的发辫,用树枝在地上戳着,翻起的泥土杂乱堆在地上,让人不忍直视。

细看才发现地上的痕迹跟画上的一样。

玖霖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道:“是你啊,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

“我出去有事。”白郦觉得玖霖的行为有趣,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提还好,提了玖霖的嘴都咧到脑后了,他大笑两声,道:“多亏你我才买到了这幅上将图,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阵法师画的阵图,我必要好好参详,弄懂其中含义。”

玖霖握着拳头,目光如炬,看向上将图的眼神火热,那是少年梦想未来的豪情万丈,他扬声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最厉害的将军,超过我舅舅,统领常林军,扫平九州!”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说我是草包皇子了!”玖霖重重的说道。

白郦完全被眼前少年散发出的自信光芒吸引,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期望与梦想,那么,他呢……

“呵。”一声嗤笑从后面传来,来者正是厉穿杨,他嘲弄的看了玖霖一眼,讥讽道:“不自量力,连我都打不过,还扫平九州。”

这盆冷水直接朝玖霖从头浇到脚。

诺大的石子路不走,厉穿杨偏从玖霖戳松的泥土上踏了过去,顿时,泥土被踏平,只剩下一个脚印,嘲笑着对着玖霖的脸。

“!!!”玖霖气的原地直跳,指着厉穿杨的背影仿佛要将毕生的脏话骂出来,可出人意料的,玖霖竟然什么都没说,反而冷静了下来。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白郦觉得不可思议。

玖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突然狞笑一声,“白郦,你知道这厉穿杨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吗。”

白郦配合的摇摇头,他一向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不过心底却腹诽,显然是你跟人家过不去。

玖霖道:“我舅舅是常林神威大将军,掌管常林兵权,他此生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两年前常林边境独孤城被雍洲占领,你知道驻城的是谁?”

“是谁?”白郦跟着问。

“厉穿杨他姑姑的表舅的二叔的侄孙子!”

白郦:“……”

玖霖拍桌,道:“我舅舅当时因我的生辰回来看我,听闻此事,连夜赶回边境,将独孤城的雍洲狗杀得片甲不留,还将驻城的领头五马分尸,把人头挂墙上示众,尸身扔回了雍洲。”

玖霖倚在桌子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活像他把厉穿杨的人头挂城墙上一般。

亏得玖霖从这些复杂关系中理出来这么一根联系,真难为他了。

“你当真觉得厉穿杨是因为这个跟你过不去。”白郦觉得不靠谱。

玖霖理所当然的看向白郦,摊手道:“不然呢。”

常林与大雍相邻,几十年来两国边境不断摩擦,以后势必会有一战。常林昏君当政,原本国运该早已衰落,被他国欺压刮分,走向灭亡。

可偏偏有神威大将军萧烈掌兵权,安百姓,萧烈是常林战神,这个国家的庇佑者,百战百胜,英勇了得,他让雍洲忌惮,让风临也不敢轻举妄动。

常林必会灭亡,这是不争的事实,萧烈能庇佑一时,却不能庇佑一世,官场腐败,昏君当政,早已从内里开始腐烂,任他怎么包装,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一个武将也只能看着生育自己的国家逐渐衰落,灭亡,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

这样一个人不该出生在这样一个国家,可无论他国怎样劝服引诱,给怎样的高官厚禄,甚至要将公主嫁于他,将兵权交于他,他都不为所动。

所以江湖有了一个传闻,说萧烈虽然战场上无敌,其实不举!

要不然都四十几岁了还无妻无子?

萧烈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这个亲侄子身上,玖霖记忆力惊人,天赋异禀,两岁就会熟背兵法,三岁就单手举起一百斤的鼎,身上有使不完的蛮力。

萧烈大喜,势必要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与实战兵法全都教给玖霖,让玖霖将来继承他的衣钵,继续庇佑常林。

结果好景不长,这颗苗子越长越歪,七岁时彻底歪了,玖霖无论如何都不愿练武,也不举鼎了,任萧烈怎么打玖霖都死活不愿练武,说什么练武太野蛮了,以后只学文了,要做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子,萧烈当场气晕了过去。

萧烈醒来后,玖霖摸着打肿的脸劝慰道:“舅舅,我学文照样可以上战场,你就放心吧,我会成为像你一样大将军。”

当将军怎么可以不学武,这不一纸上谈兵的废物吗,真是天妒英才啊,给了我这么一个奇才,却又收了回去,换成一个草包,真是天要亡我常林啊!

萧烈两眼一翻,一口血吐了出来,彻底昏死了过去。

自从这事过去以后,玖霖便从众人眼中的奇才变成了口中的草包皇子,还是个把自己亲舅舅气吐血的草包。之后便是更加凄惨了,失了父皇的偏爱,连萧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都是唉声叹气,戚戚然然的模样。

玖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看书读兵法,每当懂得了一篇文章,便开心向萧贵妃炫耀,萧贵妃看着儿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薄身形,便想起哥哥说的话。

“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不会武功如何统领大军!如何带兵打仗!”

萧贵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那以后,玖霖再没将书本子拿到萧贵妃面前了。

玖霖继续看书,继续被兄弟之间以切磋为名打的爬不起来,萧贵妃看到是泫然欲泣,萧烈看到是咬牙切齿。

萧烈道:“打,继续打,打到他想通为止!”

后来萧烈想到个主意,玖霖学文可以,但每天必须练功四个时辰,玖霖为了看书不得不从,每天心不在焉练功,被折腾的爬不起来,读书都没力气了。

于是……彻底成草包了,读书读成个半吊子,练功练成个三脚猫,让作句诗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跟人家打架也打不过。

玖霖彻底成了众人口中的草包皇子。

萧烈也放弃了,偶尔提起来还会骂玖霖两句,你要好好习武怎么会这般废材。

——

玖霖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他定下结论,“厉穿杨就是这么个小鸡肚肠斤斤计较的小人,将此事迁怒于我,这可是世仇啊!!”

白郦扶额。

玖霖连忙将画卷收好,道:“我没看到碧拂的画像,可能是去晚了,不过得到了上将图,不亏,对了,老板还送我一张夜叉游海,说镇宅的,我回去就将它挂起来,防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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