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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白郦辗转难眠,上次他将自己手中唯一的一点银钱给了若幽,这个从小从未操心过钱的少年,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捉襟见肘。

他昨天见过百里轩,听闻百里轩这几日经常外出,他倒是想问,可百里轩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显然不想说,也罢了,终归是君臣有别,他再管东管西,惹嫌隙了,由他去吧。

白郦翻了翻柜子包裹,真正一贫如洗,连一件好衣裳都没有。无言的躺在床上,心凉了半截。

突然一阵风过,一青衫男子微微屈膝,出现在白郦的窗口,男子眼波盈盈,道:“阿郦。”

“寒卿。”白郦扑了过去,撞了寒卿满怀,“你怎么来了?”

寒卿说他这几日有事,若不是他是个书生,白郦都以为他闭关修炼了。

寒卿顺了顺怀中人的头发,低声道:“让阿郦久等了,是寒卿的错。”

白郦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家中有事。”寒卿就势躺下,白郦趴在他胸膛上,闷声闷气的道:“你若有什么难处要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阿郦忧心。”寒卿修长的手指划过白郦的眉间,“阿郦不要皱眉,我会心痛的。”

“……”白郦发现寒卿这些肉麻的情话张口就来,连眼神都是情意绵绵,柔情似水,若是行事放荡些,少一些书生的做派,也是个纵横情场的风流人物了。

看着床上到处散落的衣衫,寒卿疑道:“阿郦这是在做什么?”

白郦一窘,自然不能让寒卿知道他没钱这种事,他急忙道:“这是我刚收进来的,我这就收拾。”

寒卿拿起一件白色的衣物看,白郦定睛一看,脸滕的升起一抹红,他立马伸手去抢了回来,白郦正色道:“你怎么随便看人东西,有些东西是不能看的。”

寒卿嘴角扬起,看着面前红脸的少年,觉得可爱的紧,于是故意问道:“阿郦说的是什么东西,寒卿不知,阿郦可否细说?”

白郦一听就炸毛了,扑了过去,“你故意的!”

两人嬉戏打闹了一会儿,白郦突然敛了神色,在寒卿身上细嗅着。

寒卿伸手将人搂到怀中,轻柔道:“阿郦喜欢的话今晚都可以闻了。”寒卿一双手自然而然的挽过,手心贴在属于少年特有的纤瘦脊背上,下巴抵在白郦的额头上,神色温柔。

白郦突然挣脱,向后退了半步,又在寒卿疑惑的目光下贴了过来,寒卿刚想情意绵绵的搂过白郦,这柔情蜜意还没发挥呢,白郦又退后了去。

寒卿道:“阿郦……”

白郦没理他,这个动作反复如此几遍,终于停了下来,白郦眼中不解的看向寒卿,道:“为何我贴着寒卿的时候香味会很浓郁,离开一点距离又淡了呢?”

“咳咳……”寒卿别过头,一直淡定自若的脸浮现出淡淡的嫣红,白郦更加不解了,他爬到寒卿面前,歪头问道:“为什么啊?”

看着面前纯良歪头的白郦,寒卿脑中猛的冒出一股血气,他捂住鼻子,一改之前淡若清风的神色,有些狼狈的倒在床上。

白郦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靠在寒卿身侧,白郦此刻有些晕乎乎的:“寒卿,香味现在更加浓郁了,到底为什么啊?”

寒卿被逼问的无法,颇为无奈道:“等阿郦长大了就知道了。”

大了?这是什么骗小孩子的把戏,他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

“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白郦一双明亮的黑眸看着寒卿,让寒卿无处可逃,寒卿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将那双眼睛遮住,湿润的触感从白郦额头清晰的传来,少年彻底安静了。

片刻,寒卿微微后倾,看着红脸的白郦,眼波流转,满含笑意。下一刻,寒卿身体僵直,胸口起伏不断,腰间的慕连珠瞬间发出流转的光辉。

白郦学着刚刚的动作,在寒卿额头落下一吻,转瞬即逝,继而停在了寒卿的眼睛上。白郦此刻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他直视着寒卿的眼睛,用尽毕生所学才挤出来一句肉麻话,白郦道:“我最喜欢寒卿的眼睛,里面装满了星辰。”

寒卿捧起白郦的脸,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水,柔情似水,情意绵绵道:“我的眼睛里只有阿郦,没有星辰。”

白郦“嘶”的一声,牙酸的不行。

他输了。

这时,隔板外传来王致开门的声音,白郦一惊,生怕被人知道他床上藏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他将寒卿的嘴捂住,以防他在说出什么腻掉牙的甜言蜜语,惊动四方。

今天王致回来的晚,磨蹭了一会儿便熄了特制的灯睡下了,白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寒卿,寒卿闭着眼睛,白郦吓得把手拿开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

偌大的窗户夜风不断吹拂,借着一轮弯月看清了寒卿的容颜,寒卿似乎很累,眼下有一道很深的青痕,不知白郦眼花还是怎么的,寒卿脸上突然闪过一根黑线,一闪而过钻进皮肤下,白郦定睛一看,寒卿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真是眼花了?

白郦猛然想起,从来不会在夜晚出现的寒卿他已经连着两晚见到了。

他忍着把寒卿叫醒的冲动平躺而下,他现在突然想知道寒卿的一切了,他想拨开关于寒卿的层层迷雾,抓住其中真实的那个人,随即怅然失笑,自己何尝不是呢,都戴着面具的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该如何?

脑海不断的从纠缠复杂的一团乱麻中理出一根线来,然后释然,这世上,没有比这更纯粹了。

第二日醒来,寒卿已经走了,白郦看着被自己拧成一根麻绳的被子陷入沉思,他睡觉一向不安分,爱乱踢,看来寒卿是连夜走的。

“……”白郦洗漱完去了武场,今日是长老中的一衡长老为武府授课,无论内门外门都可以参加,一衡长老武功高深不说,最重要的是能说会道,风趣幽默之外还平易近人。

不像其他的授课先生,要么似山外高人,高不可攀,要么凶神恶煞,不好相处,相比之下,一衡长老好的太多,所以一旦一衡长老授课,学子们必是争先恐后,抢破脑袋的坐前面。

白郦坐在最后,因为这里离大门近,通风好,凉快。

一衡长老着实有趣的很,颇有喜感的脸说起话来也笑眯眯的,下巴上的胡子被辫成一个小辫儿,花白的头发被辫成一个大辫儿绕在脖子上,像是个老顽童,一衡长老不摆架子也不大声训斥,说起练武来很有心得,还向学子们闲聊了江湖各大派的武功,这是其他先生长老不会说的,学子们听的专注。

白郦看的认真,这时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来者急匆匆的,坐下还大声喘着气。

对方缓了一口气,突然惊道:“白郦大哥,好久不见!”

“十六。”白郦看着面前的少年,十六和之前比长高了也更黑了,手上也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足以见他的努力,白郦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从山下赶上来的。”十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囊中羞涩,得赚点钱。”

这句话可是说到白郦心坎上了,他立马道:“十六你是怎么赚钱的,可不可以带上我。”

“带上你?白郦大哥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白郦神情凝重,绝无玩笑之意。

十六拧眉,像是在思考,最后深深地看了白郦一眼,道:“白郦大哥做侍卫的这么辛苦也不容易,行,我带你,明日南偏门寅时见。”

白郦疑惑,十六怎么知道他是侍卫这件事,莫非是上次百里轩遇刺那时得知的,除了这,白郦想不到其他的了。这时,一衡长老授课完毕,众人散去,十六也随着人流而去,人山人海中,白郦只来得及看到十六跟着另外几个学子有说有笑,甚是密切的走了。

明日寅时见。

白郦记在心里,一路有些紧张的去了明傅子那里,明傅子对冯景南宫很上心,南宫不在,还有小神童呢,注意力被分散,白郦轻松了些。明傅子刚好明日有事,好像被哪个世家请去给幼子授课,要知道,敬州上府的每个长老先生都是千金难求的。

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白郦松了口气。

晚上寒卿没来,也省的白郦再找什么借口搪塞了,对寒卿说谎,肯定是支支吾吾,破绽百出的,还没等对方拆穿,自己就现原形了。

第二日寅时,白郦准时而达,十六早已在外面的柳树下,他望着湖里兴致勃勃,看样子来了许久了。

白郦走到十六面前,湖里游着几条金鱼,晃晃悠悠,不肯离去,等着岸上的人投食,再一拥而上,日复一日,如此而已。

白郦道:“实在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十六转过头,露出一个笑脸,“白郦大哥言重了,是十六来早了,等我喂完这些鱼儿,我们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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