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女郎乘轿到了皇后寝宫外,才下轿步行入殿。皇后未在寝宫内,前来招呼的乃是追随贾后三十余载的贾嬷嬷。贾嬷嬷命人沏茶,山思缘见香炉中冒禅烟,便将徐嬷嬷唤到跟前,故作孱弱道:
“嬷嬷,我这心口不知何故,忽而难受得紧---嬷嬷---我这---莫不是中邪了?”
徐嬷嬷一怔,压低声音问:
“女郎这唱的是哪出啊?”
嬷嬷心想,这不先通气,她如何配合啊?
“无需多虑,去找贾嬷嬷。她有办法。”山思缘道。
徐嬷嬷于是去找贾嬷嬷求助。贾嬷嬷一听中邪二字,先是呵斥徐嬷嬷信口胡说,皇后寝宫怎么可能有邪物,还逼着徐嬷嬷自己掌嘴两下,才差人去请许方士。贾嬷嬷又命人搀山思缘卧软榻上,又命人搬来屏风挡在软榻前,在山思缘手腕上系了红绳,引出屏风外,便于小歧郎悬丝把脉。
山思缘微惊,未曾想小歧郎还有此等神通。山思缘又乘旁人不留意,施展术法使得面色更加憔悴惨白。
没多久,侍女领着小歧郎匆匆入殿。
小歧郎刚执起丝线,便有金色术符闯进眼帘,化作四个字——裴郎有女。思缘所用术法精巧,小歧郎瞧不出其师门来历,便也用术法暗暗询问:
【裴郎有女已逝,张家女郎何故伤心事重提?】
【裴郎有女未逝,只是忘了旧事故人,成了大将山简之女,不久前才恍惚忆起前事。生父之恩不可不报,今听闻父亲有难,才冒险顶替张家女郎入宫,向小郎君求破劫之法。】
小歧郎不敢信,毕竟当年师叔裴危页曾以流沙占卜,确认小女裴玖已无生迹这才宣布死讯。裴危页以流沙占卜从未出过错,小歧郎更愿意相信山思缘在撒谎。仔细权衡后,他忽而拽紧丝线,以术法回应道:
【死劫,无解。】
不管她是谁,是何来历,总不至于对一个注定会死之人下手。小岐郎探其脉相加快,乃心慌之兆,不禁心生疑惑,回去后再卜一卦。落叶有新脉,乃大生之兆,裴家小女郎果真还活着。
——
左等右等,约莫一个时辰,贾后才出现。满脸脂粉,也难添半点姿色,贾后毕竟上了年纪,年轻时亦非美人,虽过得富贵,却还是比同龄妇人更显老。然神情威严,举手投足颇有气势。
“欢儿这模样儿生得俊,太子见了,定是心中欢喜。”
贾后主动去抓山思缘的纤手,山思缘不想与她过分亲近,便摁着太阳穴假装眩晕。
“欢儿这是怎么了?”贾后关切问。
“无妨。只是久坐忽而起身,身子有些不适应而已。欢儿有罪,吓着娘娘了。”
山思缘恭敬作揖请罪,贾后只叫她宽心,不会因为这等事责备于她。随后贾后领她去后花园漫步散心。园中桃花正盛,贾后看着桃花感慨,桃花年年开,人面却早谢,终究还是败给了岁月。
“岁月不饶人,娘娘之名,必入史册。”山思缘道。
此话一出,贾后顿时警觉道:
“欢儿以为,后世青史,会如何写本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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