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并未与我们同行。
他对宝印低声交代了两句,便带着门口那几个侍卫离开了。
对此我并没什么感觉,皇子嘛,事情总是比较多的,倒是另有一事让我倍感尴尬——
刚刚……我貌似当着好些人的面,喊了吴王府典军统领的乳名……
李恪喊出“渠平”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的,古人成年以后,多是称字,我那个叫法,似乎不太尊重。小跑几步追上引路的宝印:“对不住,我不知你的字,方才当着你下属的面……”
“无妨。”他好像是真心实意地高兴,“阿姊,你还活着,真好。”
心中一片柔软,从不曾想过,在我回家的一年时间里,有人默默对我的生死惦记了八年。
“宝印,谢谢你。”
他憨憨一笑,带着我穿过一道长廊,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眼下有要事处理,暂不见客,你且进去稍候,过后会有婢女前来服侍你更衣。”
我表示了解,宝印又简单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这院子似乎是李恪的私产,从方才这一路的观察来看,它前后共三进,比之先前的蜀王府和荆王府,规模不大,倒是各角门都有侍卫把守,似乎在守卫什么重要的东西。
“姑娘?”
我回过神,迎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对面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梳着双环髻,身着孔雀蓝齐胸襦裙,搭一件橘红色的半臂上衣,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几件衣裳,像极了博物馆里陈列的彩陶女俑。
“这衣服是给我的?”我站起来,打量那托盘道。
小姑娘点点头。
我摸摸身上的衣裳——淋了雨,到现在还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怎么也得先擦洗一番才好。
“多谢你为我送来,且放在桌上吧。”
“可……”小姑娘为难道,“大人命小奴为姑娘更衣……”
我拒绝得直截了当:“我习惯一个人更衣,你若无事,可先行离开。”
她倒也不啰嗦,低了头,放下衣物,便退出房去。
房间里有一点水,我简单整理后换上新衣。不出所料,宝印命人准备的依旧是男装。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由于在蜀王府的时候,我的大部分衣服都是男装,导致我男装癖的形象在宝□□中已根深蒂固了。
不久那小丫头又送来些点心,我草草吃了几块,托她打了些水来,动手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天擦黑的时候,李恪终于派人来传唤。
书房位于第二进院子,门口植了两株腊梅树,为我引路的婢女隔着十几米就止了脚步,由站在门口的一个侍卫通传。随后宝印开门迎我进去,他自己则带上门,守在外面。
屋内已亮上灯。
作为一个书房,这屋子似乎简朴过了头——墙上一应字画俱无,由两个书架隔断成三间,正厅设了桌椅,看布局,应是与人商议要事时所用。两个书架上均垒了满满的书,有帛有简,纸质的也有,放得十分规整。东边被一素色布帘隔断了视线,不过我猜那里应该是吴王休息的所在。西间烛火明显要多一些,入目是一道长长的红木书案,案上散放着二三本书并文房四宝,旁边一小几上焚着香,味道十分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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