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庙修建在山腰的空旷地带,背靠城墙,四周只有些枯草断树,昨夜又被严寒冻得更加萧条,单从风水上讲,就十分不吉利。
柳续此时的动作几乎是半靠在颐渊肩上,侧脸的距离很近,甚至偏头还能刮到嘴唇。
低哑的声音像是潜伏的毒蛇。
但这暧\\昧的姿不容人反应,话音刚落,颐渊身后挺尸的村长突然一个暴起,他猛地挣脱开叼着后衣领的白貂,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刀身出鞘,然后直直地往颐渊的后背刺去!哪还看得出方才那副被两颗笑火球吓背气的模样?
眼见着刀尖就要落下——
“岂会容你放肆?”
柳续像是料到了这个突变,脸上无丝毫惊愕。
他先是拍了拍颐渊的后脑勺,跟哄小孩似的,后背的刺青微微发光,再一甩衣袖,干裂的泥地里就平白爆发出无数藤蔓,然后铺天盖地地飞向村长!
村长虽是正面迎敌,可实力悬殊,瞬间便败,被五花大绑成了个肉粽子扔在不远处支支吾吾地扑腾着骂街。
速度太快,很难用眼睛看清,似乎后脑勺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触感还在。
等颐渊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被柳又续一巴掌推开了。
感情的!原来这人刚刚没动真格?
掀开了碍事的,柳续终于站了起来,满地乱舞的藤蔓中衣袍翻飞,如同枷锁般环环相扣,禁锢着此人,有几根不小心挂伤了他的脸颊,鲜红的血液流出,醒目至极。明明是最劣质的灰色粗麻布料胡乱套在身上,三千青丝披散,却在他完全站立的时候突兀地呈现出压迫。
收拾完村长后,他头一偏,刚好看到了谭泽雯和大\麻老李一行人。
谭泽雯看着怪人的眼神突然像是凝固了。
颐渊心里咯噔一颤。
“等等等等等一下!手下留人!”见势不妙,他赶紧又起身扑上去。
柳续没想过还要提防颐渊,意外地被拦着抱住就地一滚,已经蓄势待发的藤蔓骤然脱力,惊险地打在身侧,灰尘散开露出地上深深的裂痕。
众人脸上看得瞬间血色全无。
柳续被撞得懵了神,头晕半天:“松手!”
“我不!”
“你!给我滚下去!”
“刚刚不是滚过了吗!”颐渊蹬鼻子上脸,当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火能压制住柳续时就眼神炸光,更加肆无忌惮,手脚并用把人摁在地上,还唤来白貂:“堵住嘴!小心他念咒!”
白貂:“……”
禽兽!
颐渊的厚脸皮功夫从小习得,连亲妈见了都要叹气,撒泼打诨更是不在话下,他故意瞪圆眼睛巴巴儿地望着柳续:“公子,前辈……不,将军!我的大将军啊!咱们歇一歇,那臭老头我认得,放松放松,不气不气,我打我打,我帮你打行不?”
前话说完,他扭头又吼:“谭老头!那些随军还在不在城外?现在,立刻把这个野鸡村的人轰出去,不要在村里杵着!”
谭泽雯闻声抬头,盯着他们的身影,又看了看脚边的裂缝,脸色突然变得格外严峻。
颐渊:“还愣着干嘛?等先吃饱排队吗?”
“殿下恕罪。”谭泽雯的语气格外镇定,只皱着眉头拱手,声音有些缥缈,“按大宸律法规定,未经允许,外围人不得擅自回城。”
狂寒乱炸中,颐渊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时有些恍神,脑内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臭老头刚说了什么狗玩意儿?”
自从三道城墙落下最后一砖一瓦的那一刻,外围人和城内人,注定会有根本上的差别。
城内人从他们出生睁眼开始看见的就是中原的江南水秀,学的是四书五经,谈论的是天下社稷,和那些整天佝偻着腰敲敲打打满身油味的外围人不一样,自古有文人鄙视五大三粗的鲁夫,大宸便是城内人瞧不上外围人,连碰一下都会觉得脏了他们的手。
谭泽雯和颐渊是个例外,前者阅历广,懒得跟着年轻权势们瞎混,后者是纯粹的没机会听说过。
其实那话背后还有一行字,但说出来就不太和善了——强行回城,当斩,随军定然不会保护他们。
谭泽雯还算有点头脑,在把话说得太死之前转移了重点:“殿下,这里的村民久居此地,人数也不少,突然转移不仅会造成流民成灾的问题,银两、住宿、吃食难算,还会短缺说法,从而引发大片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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