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再一次见到李悦是在他的病房里。他拍广告的时候不小心坠马受伤,当时就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李悦。
他全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腰部以下更是麻胀得厉害。他最后的记忆是摔下马的时候听到身体里传来的卡嘣一声脆响,接着便是腰椎传来的巨大的痛感,然后就失去意识了。他醒了不怎么疼,可能是麻药没过去或者伤了神经吧。沈北皱了皱眉,想要是下半身瘫痪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他无法忍受潮湿的纸尿裤和不受控制的下半身,那简直毫无尊严。他打量着旁边的李悦,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像是几夜没睡。他动了动手指,李悦就赶紧握住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都是气音。索性闭了嘴,在她手上写字。
李悦注视手上一道道划过的微白痕迹,终于忍不住埋在他手心哭了。
后来沈北才知道他手术要签手术同意单,他父母正好这段时间去了国外,联系不到人。他不清楚许程有一个怎样的脑回路,他居然把李悦叫过来签。后来手术结束了,李悦就一直守着他等他醒过来。
接连几天,李悦都守在他床旁。凡事亲力亲为,除了擦身。沈北累了就趴在他床边睡会,不累就开始在网上找段子讲给沈北听。
沈北等到一周后能慢慢摇床坐起来一点,才从医生那知道自己腰椎受伤做了内固定,属于不完全的脊髓损伤。这种病轻点的能慢慢接近正常,重点的要和轮椅过一辈子。沈北第一次意识到这种病的时候是他试图动一动脚,但是发现即便他多努力想去动它,他的脚趾像是不再属于他自己一样没有任何活动。
又过了两天,沈北开始有力气讲话了就开始劝她回家休息。
“麻烦了,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沈北还吸着氧,脸色惨白惨白的。
李悦勉强笑了笑,她的脸色并不比沈北的好。她守了沈北几天,几乎没怎么睡,每次一睡着就会梦见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告诉她抢救无效。她每次做完噩梦以后都会去听床上的人的心跳声才能安心。
“想吃点什么吗?医生说可以吃点东西了”
“不用了,能麻烦你把许程叫过来吗?”
沈北提起嘴角,笑了笑。“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李悦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实不相瞒,我为了给你签手术同意单谎称了你未婚妻。”
沈北还是笑,“没关系,我会同他们解释的。我人已经醒了,想必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两人从相识到如今,即便是分手那段时间谈话都未这么生疏过。李悦沉默了一会,开口说:“让我照顾你吧,至少在你出院前这段时间。”
沈北看着自己一双手。他曾经问过自己究竟能握住些什么?可到头来什么都从这双手里慢慢流逝了。
“你是在可怜我吗?”沈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
“没有!怎么可能?”李悦慌乱地看着他。
“那么我记得你已经说过分手了。”
李悦紧紧抓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又徒然放开。
“我记得你很喜欢喝小米粥的,我去买!”说完,就拿了包直接开门离开。
病房里只有心率监护的滴滴声,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声叹息。
两个小时后,李悦将手里的不锈钢饭盒放在床上的临时吃饭的板子上。打开饭盒,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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